梁红玉走了。

  这一次微服出行,她似乎没有任何收获。

  但似乎,隐隐间她总感觉,收获无比巨大。

  这种矛盾的想法,让她心中很是拧巴,也让她心中有些烦闷。

  看到旁边马上的关天佑还在爱不释手地摆弄着那把刀,她忍不住心烦意乱地瞪了他一眼。

  关天佑察觉到了她的神色,讪讪地一笑,收起刀来,轻咳一声道,“郡主不必烦忧,我兄弟……”

  “嗯?”

  梁红玉转头冷然看他一眼。

  关天佑急忙改口,“先生这人,忧国忧民,未来,必会在朝堂上再见。”

  “此话怎讲?”

  梁红玉一怔。

  “北莽只是暂退,西胡还在作乱,战争依旧会继续。

  若真有一天,北雁关遭遇危机时,眼看关内民众即将惨遭屠戮、流离失所,那时,您觉得,他会不会挺身而出?”

  关天佑问道。

  “这……应该会。”

  梁红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。

  “那就是了!”

  关天佑一拍大腿,“如果他挺身而出,又怎可能你们不再见面?”

  “唔,倒是有些道理。”梁红玉不觉意动,缓缓点头。

  不过稍后她感觉到不对味了,“什么叫我们还会再见面?我是见才心喜,想将他招至王府,为国效力!”

  “啊对对对!”

  关天佑重重点头。

  “关叔叔!”梁红玉羞怒交加,狠盯了关天佑一眼。

  “今天的天气,很不错啊!”

  关天佑仰头望天,说起了天气。

  梁红玉气得狠狠在他马腹上踢了一脚,胯下战马猛地吃痛受惊,长嘶一声便奔了出去,关天佑在马上故意东摇西晃,大声惊叫,“哎哟,吓死我了,我的小心肝扑嗵嗵乱跳啊……”

  “可恶!”

  梁红玉红晕满面,低声骂道。

  骂到这里,突然间心头一动,此刻已经策马走到山下的小路上,她在马上不觉地回头向上望去。

  未时阳光正艳,照在崖上一个少年的身上。

  艳阳下,少年负手而立,身上有着一层绚丽的金光。

  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!

  梁红玉一时间看得痴了起来。

  “郡主,可不能随便乱踢我的马啊,我这小心肝啊,还在扑嗵嗵地乱跳呢……”

  关天佑骑着惊马兜了一圈,终于大呼小叫地跑了回来,几个护卫都在偷笑不停。

  梁红玉终于回过神来,怒无可怒,“唰”地一鞭又抽在了那马**上,怒咤道,“那就让你的小心肝再乱跳一次!”

  ……

  平阳县城中。

  此刻,李刚正在品着茶,哼着小曲,心中说不出的舒畅。

  他的儿子李天牧包得跟个粽子似的,坐在他的对面。

  “爹,真能让那李辰死?”

  李天牧被裹在一堆布条子当中,瓮声瓮气地道。

  “那可是青州巡检出手,他不死还往哪里跑?”

  李刚呷了口茶水,晃着脚,悠然道。

  “他居然把我打成这样……如果可以,我真想亲手杀了他。”

  李天牧咬牙切齿地道。

  “不着急,这一次,王大人也未必会直接打杀他,但打他个半死还是有可能的。

  然后,就趁他病、要他命,我再雇些亡命徒,半夜过去,杀他全家!

  到时候,新账旧账一起算!”

  李刚将紫砂壶墩在了桌子上,冷哼了一声道。

  刚说到这里,门外突然间就传来了一个炸雷般的怒吼声,“算算算,算你玛个比,李刚,你这臭蛆居然敢算计到老子的头上,今天老子倒是要跟你好好地算算账!”

  “轰!”影壁被一脚踹倒,青州巡检王运已经冲了过来,愤怒让他那张原本就满是横肉的脸上已经扭曲变形了,再配合上那淋漓鲜血,显得更加狞恶。

  “啊?王大人,您,您这是……”

  李刚狂吃了一惊,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,赶紧站起来,刚要说话。

  可王运手中那夹着铁丝的马鞭已经高高举起,“啪”,就是狠狠地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脸上。

  这一鞭子实在太狠了,直接在李刚脸上剐下来半两肉,硬生生在那张刀条脸上犁出了一道口子。

  这倒是挺好,跟脸上同样有道口子的王运完全相配了。

  “啊……”李刚长声惨嚎,却早已经被王运一脚踹翻在地上。

  然后,在惨嚎声中,王运一鞭接着一鞭,往死里抽着李刚。

  直抽得李刚满身鲜血,几乎快要断气了,这才一口浓痰吐在他身上,“臭蛆,这就是算计老子的代价!”

  说罢,他转身便走!

  “爹,爹……”

  一直缩在旁边连动也不敢动的李天牧见所有人都走了,才敢过来扶起了李刚。

  “玛德,这,这倒底是,怎么回事?”

  李刚痛彻心肺,几乎都快站不起来了,怒声骂道。

  可是刚骂到这里,“哐”,门又被踹开了,紧接着,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冲了进来,个儿个儿腰挎长刀,手持水火棍,眼神狞厉。

  一个老捕快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碟文,眼神森寒地望向李刚和李天牧父子两个。

  “奉平阳县衙逮捕谍文,疑犯李天牧营党结社多次践踏流民,致六死十七伤,流民聚众状告,着即擒拿,速行毋怠!

  另,疑犯李刚涉嫌包庇纵护其子李天牧,着即拘提,同案处理。

  若拒捕,许依法格杀勿论!

  先验明正身,再执械抓捕!”

  老捕快一声怒喝。

  周围的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,验明正身后,直接就给父子两个扣上了铁叶盘枷,并在颈、手、足加戴三道封条,毫不客气地将他们拖了出去。

  “等等,我,我可是朝廷在册的员外郎,有功名在身,你们,你们怎敢随便缉拿我?”

  李刚怒吼道。

  “屁的个员外郎,只不过是买来的闲散功名罢了,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?

  玛德,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,只可惜以前汪文泉和吴闯他们利欲熏心地护着你们,让你们为所欲为。

  今天,你们的报应到了。”

  那个老捕快冷笑不停地道,一脚踢在了李刚的腰上,将他踹了个狗抢屎!

  福无双降,祸不单行,或许就是对李家现在最真实的写照!

  这样的抓捕行动,也在全县开展中,只要谁参与了锦衣社,一个不落,全部抓起!

  包庇的,同样拘提!

  平阳县城,已经乱了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