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;

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残忍的反杀

  次日天明,一个惊人的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南朔城军营,并以更快的速度传遍了城中每一个角落。

  “听说了吗?四皇子殿下昨夜在亲自盘问那些纵火犯时,竟被其中一名嫌疑犯暴起行刺!”

  “刺中了?殿下如今怎么样了?”

  “听说……听说那一刀正中心口要害,血都浸透了软甲,殿下他……他已经昏迷不醒,能不能熬过去都难说!”

  流言如瘟疫般扩散,军心动荡,城中百姓更是惶惶不安。

  他们原指望着四皇子能尽快揪出纵火真凶,没想到,这唯一的希望竟也濒临破灭。

  一时间,南朔城的上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
  装扮成老妪的姜家姨娘行走在街上,听到人群里传来的消息,一双眼睛里迸射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和激动。

  萧凌川重伤昏迷?

 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!

  这简直是杀了他的绝佳时机!

  她脸上浮起着毒蛇般的算计。

  夜色如墨,一道鬼魅般的身影,避开了重重守卫,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四皇子萧凌川的主帐。

  帐内只燃着一盏昏黄的油灯,光线暗淡,隐约可见床榻上隆起一个人形,呼吸微弱,似乎随时都会断气。

  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狠戾,随即抽出那柄擦拭得锃亮的**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地朝着那床上之人的心脏位置刺了下去!

  “噗——”

  一声闷响。

  然而,预想中刀刃刺入血肉的触感并未传来,反而像是刺进了一团厚实的棉花。

  姜家姨娘心中咯噔一下,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。

  她猛地掀开被子——

  被子之下,哪里有什么重伤昏迷的萧凌川,分明只有一个被戳穿了的枕头和几件叠起的衣物!

  糟糕,中计了!

 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,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
  “姜家姨娘……哦,不对,应该叫你一声花莲,别来无恙啊!”

  一个冰冷刺骨、夹杂着浓浓嘲讽的声音,从她身后幽幽响起,如同地府爬出的催命恶鬼。

  花莲的瞳孔骤缩小。

  她僵硬地转过身,只见萧凌川正斜倚在帐中的案几旁,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那双深邃的桃花眸在昏暗的灯火下,闪烁着狼一般幽冷的光。

  巨大的惊骇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,但常年伪装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抬起手,飞快地比划起来:“殿下,不瞒您说,花莲是您母亲的名字,不是我的!我才是当初被送来和亲的南月公主,我叫花芷若!当初之所以骗你,是因为……”

  萧凌川看着她的动作,嘴角的弧度越发讥诮,他嗤笑一声:“花莲,你这些年假扮我母亲,是不是演上瘾了?连自己是谁都忘了?这里没有旁人,就我们两个,你这套把戏,还是收起来吧,看着怪恶心的。”

  花莲陡然一惊,忽然意识到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。

  方才情急之下,她下意识比了手语,而他竟然看得懂!

  更让她遍体生寒的是,他是如何得知她真实姓名的?

  那个名字,早在二十多年前,就已随那个秘密一同深埋黄土,永不见天日了!

 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中炸开,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
  来不及细想,求生的本能让她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,手腕一抖,剑尖直刺萧凌川的咽喉!

  “锵!”

  萧凌川甚至没有移动脚步,只是随意地抬手,便用手中的剑鞘精准地格开了她的攻击。

  花莲剑法刁钻狠辣,招招直逼要害,却连萧凌川的衣角都未能碰到分毫。

  不过三两招,只听“当啷”一声,花莲手中的软剑便被挑飞,下一刻,冰冷的剑锋已经稳稳地抵在了她的喉咙上。

  剑尖的寒意透过皮肤,她浑身的汗毛顿时倒竖起来。

 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。

 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抛弃了所有的伪装和尊严。

  “求……求求你,别……别杀我……”

  一个嘶哑、干涩,仿佛砂纸摩擦过喉咙的声音,从她嘴里艰难地挤了出来。

  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,她的嗓音听起来怪异而陌生。

  “怎么,不装哑巴了?”萧凌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,眼神里的戏谑变成了浓得化不开的杀意。

  看到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机,花莲彻底崩溃了,她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:“殿下,我的确是花莲……可这都是公主的主意,是您母亲自己让我假扮她的!当初她来南月和亲时,腹中已经有了孩子,为了不让大邺皇帝发现,才出此下策……殿下,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大邺皇帝的后代,而是……”

  她的话还没说完,一道钻心刺骨的剧痛便从左肩传来!

  “啊——!”

  花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萧凌川面无表情地将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胛骨,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。

  “你是不是想说,我的亲生父亲是南月人,我身上流着的都是南月人的血,所以,我应该帮着南月攻占大邺,然后,在你和你那个好女儿的‘辅佐’下,成为大邺的新帝?”

  萧凌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一字一句,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针。

  花莲疼得浑身痉挛,脸上血色尽失,惊恐地瞪大了眼睛:“你……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,为、为何还……啊!”

  萧凌川缓缓转动剑柄,剑刃在她血肉中搅动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
  剧痛让花莲的眼前阵阵发黑,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
  “你再说一句谎试试?”他俯下身,凑到她耳边,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,充满了无尽的恨意。

  前世,他就是信了姜瑶真这对卑鄙母女编造的这套说辞,被所谓的“身世”和“血脉”所束缚,做了许多无法挽回的错事!

  重来一世,他怎么可能再次掉进同一个肮脏的陷阱里!

  “我错了……我错了……你不是、你不是……”花莲疼得两眼发黑,意识都开始模糊,只能泣不成声地求饶,“殿下……求您看在我从前……从前是公主侍女的份上,放了我吧……”

  “把我母亲的玉牌交出来!”萧凌川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,冷硬如铁。

  那是南月皇室的信物,是能证明他母亲南月公主身份的物件!

  多年前,就是被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偷走的!

  “玉牌”二字,像一道惊雷在花莲脑中炸响。

 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凌川。

  他怎么会知道公主的玉牌在她这里?!

  难道……

  不,这绝不可能!当年公主去世时,他不过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,怎么可能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?!

  那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,早就被她杀死了。

  “听到没有?!”萧凌川的耐心终于告罄,剑锋又往前递了一分,目光冷冽如刀,“还不快将玉牌拿出来?!”

  “殿、殿下……”花莲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,颤声说道,“那玉牌……我并未……并未放在身上……待、待我回去……回去就拿给你!”

  萧凌川冷漠地看着她,将剑猛地从她左肩抽了出来,带出一串血花。

  “那走吧,”他神色凉薄,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  花莲捂住血流如注的左臂,疼得浑身哆嗦,在萧凌川冰冷的注视下,颤颤巍巍地转身,一步步走出营帐。

  趁着萧凌川略微分神的瞬间,她猛地从怀中另一只袖子里抓出一把药粉,朝他脸上用力撒去,然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踉踉跄跄地向着无边的黑暗中飞快跑去……

  姜姝宁背着药箱,攥着缝好的香囊,心中不安,朝萧凌川的营帐走去。

  今日听闻他受伤,她心头掠过一抹莫名的担忧。

  本想早些探望,无奈忙于照料火灾中重伤未愈的病患,直到此刻才得空。

  反正如今她女扮男装,就算深夜探访萧凌川,也不会惹人闲话。

  她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,会为他担忧,是怕他死了没人帮她为大哥报仇,而非为他动了真心。

  刚近营帐,一道黑影忽地闪现,还没来得及反应,便有人捂住她的嘴,将她拖至一处隐蔽角落。

 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,她下意识拉开那只手:“你受伤了!我是大夫,可以帮你包扎伤口!”

  花莲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,因左肩伤势过重,痛得她咬牙切齿,索性将手中长剑架在姜姝宁脖颈上:“不许出声!立刻给我包扎!”

  姜姝宁从药箱里取出药粉和纱布,抬头刹那,月光照亮那人面容——竟是姜氏姨娘!

  她浑身上下的血液顿时凝固。

  怎么会是她?

  她……不是哑巴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