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若初把汤药端到女皇面前,女皇拧着眉头往后躲,略显浑浊的眼睛,嫌弃地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。

  “什么啊?”

  汤药泛着一股恶臭,胡庸还特意让人滤去了药渣。

  温若初故意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,撅着嘴巴。

  “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黑海参,想着拿来给外祖姑母补身子,没想到外祖姑母如此嫌弃。”说着眼睛里憋出两滴眼泪出来。

  “外祖姑母不要我这份孝心,小初以后少来圣人面前讨嫌就是了。”

  女皇瞧着她这幅拈酸吃醋的样子,到底是自己养大的,心软了,妥协地叹了一口气,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温若初的脑袋。

  “你啊,朕只是瞧着不对劲,闻着就有点反胃。”

  反胃就对了。

  温若初解释,“熏煮的时候,加了些别的补药,数九寒冬,正是补气血的好时候,小初还等着圣人长命百岁呢。”

  端来一盘蜜饯,“喝完了吃一颗,不会太苦的。”

  “朕还等着你生儿育女呢。”

  女皇瞅了温若初好几眼,拗不过温若初,端起药碗,仰头一口灌下。

  染着丹寇的手指拿起蜜饯,蜜饯还没等进嘴,胃内一阵翻涌。

  “呕~”

  呕出一大滩黑糊糊的东西,细看之下,黑血里隐有东西一拱一拱地蠕动,没一会冒出一个长着黑色触角的软体蛊虫。

  女皇脸色煞白,捂着胸口,苍老的眸子此时满是冰冷的戾气,抬眼看向温热若初,厉声质问。

  “你……你给朕吃了什么?”

  温若初赶紧双膝跪地,声音急切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
  “圣人,有人给您下了蛊毒,刚才您喝的汤药正是解蛊毒的药,臣女诓骗您,实属不该,求圣人责罚。”

  女皇眉头紧蹙,呼吸急促,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心头的怒火,冷冷道。

  “你说有人蓄意加害,可有证据?今日之事,关乎朕的性命,若是查无实据,你休怪朕不念及亲情!”

  温若初叩首在地,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砖。

  “小初不敢欺瞒圣人,胡庸以及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可作证。”

  宫人进来传话,“圣人,王丞相说有急事求见,事关蛊毒。”

  “传。”

  王丞相领着十几个朝臣和宗亲,还有太医院的几位太医,呼呼啦啦跪了一地。

  女皇扫视一眼跪地众人,都是她的亲信之臣,面上怒意不减。

  “怎么回事?”

  王丞相率先道:“圣人,若初郡主所言句句属实,是若初郡主胆大心细,发现端倪,不辞劳苦奔波,护圣人身体安康,臣已查明是上官胆大包天在圣人体内下了蛊毒,意图操控圣人。”

  太医把脉案以及有关蛊毒记载的古籍呈递给女皇。

  女皇翻看数十页,面色越来越难看,差不多半炷香之后,啪一声合上手中古籍。

  “凌玄礼呢?”

  凌玄礼一身铠甲走进来,单膝跪地。

  “臣在!”

  “把上官带过来!朕要亲自审问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慢着,”女皇叫住凌玄礼,“把凌肃那个逆子也带到朕面前来,朕倒是要看看他想干什么?”

  “是!”

  殿内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,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,众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。

  女皇嘴角还挂着乌黑的血迹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
  “都起来吧。”

  “谢圣人。”众人这才呼呼啦啦起身。

  不多时,安王凌肃被禁军押了上来。

  安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双手被反绑至身后,进来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威胁禁军。

  “放开本王,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,想造反吗?!”

  凌玄礼拱手道:“启禀圣人,安王凌肃已带到。”

  顿了顿,面上露出难色。

  “臣命人找了上官住处,没找到上官。”

  女皇坐在椅子里,目光如刀。

  “没找到?一个活人还能飞了不成?没找到就继续去找,加派人手,活要见人死要见尸,若遇反抗,就地格杀!”

  “是!”

  安王跪在女皇面前,察觉到气氛不对,从方才女皇的话里,也分析出了大概是上官惹了事。

  王丞相等女皇亲近的老臣和宗亲,一个个站在一边,面色凝重,温若初站在王丞相身边,愤恨地盯着他。从几人站的位置上能看出来,今天又是温若初在挑事。

  安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赶紧磕头。

  “母皇是……上官出什么事了?可不关儿臣的事啊。”

  女皇气得浑身发抖,“你送到朕身边的人,居然给朕下蛊……”

  声音陡然抬高,“……好大的胆子!”

  安王吓得一哆嗦,“儿臣不敢!母皇明察。”

  余光瞅见温若初,意有所指地为自己辩解。“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儿臣,母皇你要相信儿臣啊。”

  女皇顺着凌肃的眼神瞅了一眼温若初。

  “你看小初做什么?要是没有小初,朕的这条命就搭在你这个逆子手里了!”

  凌肃磕头如捣蒜。

  “母皇明鉴,儿臣实在不知,上官……上官……”

  眼珠子转了转,像是突然想到自救办法,抬头看向女皇。

  “上官是小初的妹妹温清柔举荐给儿臣的,儿臣也是上了那个女人的当了。”

  于是女皇命人把温清柔也带了过来。

  温清柔跪在地上,浑身抖得直哆嗦,像触电了似的,丝毫不见在温若初面前那自诩嫡女高人一等的派头。

  女皇盯着温清柔看了半天。

  “温清柔,朕问你,你是在哪里认识的上官,和上官又有什么关系?”

  温清柔不敢抬头,颤抖着声音回道。

  “臣女……是在秦楼里认识的上官……”

  此言一出,众人一阵唏嘘,一个寡妇去秦楼,当真不知羞耻。

  温清柔脸色臊得通红,都是女子,不敢当着圣人的面说她和上官的关系。

  “臣女和上官只是认识,并无其他,我们偶尔一起品茶作诗,后来凌小姐也一起,一次上官提及不仅会推拿按摩还擅长巫蛊之术,再后来,臣女就没见过上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