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,沈之远顾及女儿,不愿让沈念安回忆起6岁那年残酷的绑架,让霍璟川隐瞒身份。

  他听了沈之远的话,因为他理解沈之远爱沈念安的那颗心,和他是一样的。

  再者,从沈念安说出那句“你的命是我的”的时候,他就已经把自己归属于她了。

  那么沈之远,就是他的老丈人。

  老丈人的话,女婿不能不听。

  再后来,沈念安机场告白,无数次坚定选择他,再到这次向他许诺,她永远不会厌恶他。

  他那颗死寂的心好像被重新浇灌,凋零的种子长出新芽。

  沈念安坦率直白的爱是养分,让他又有了能被爱的能力。

  原本,他是想等寿宴结束,回去后向她坦白的。

  结果没想到,她提前知道了。

  “我不是故意想瞒你。只是当时……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

  沈念安双眼温柔,“我知道你不想让霍云赫和我相认是怕我内疚自责。你想保护我。”

  未说完的话被瞬间堵回了嗓子眼,霍璟川皱起眉:“霍云赫?”

  沈念安没注意到他的情绪,和他讲了6岁那年被绑架的事。

  “霍云赫就是那个为了给我争取逃跑时间的小哥哥。我一直以为他死了,没想到,他还好好活着。”

  “不过我没想到,小哥哥竟然是霍家二少爷。霍家真是太过分了,明明有钱却不交一个亿赎金,他们是想遗弃霍云赫吗?”

  想起当年那桩往事,霍璟川眸眼暗了下去,“是,霍家当初,就是想遗弃他。”

  不过,霍家想遗弃的并不是霍云赫,是他。

  他不知道那10分钟里,霍云赫和沈念安说了什么。但能肯定的是,霍云赫一定是冲沈念安来的。

  “念念,你弄错了。你的小哥哥他不是霍云……”

  “着火了!”

  乍然响起的惊呼声打断了霍璟川的话。

  着火的是关押小唐的杂物间。

  火烧的很大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。

  船员们救火及时,火势没蔓延开。

  但被关在杂物间的小唐死了,他的手腕拷着铁拷,手铐的另一端是杂物间的柱子。

 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,他逃不掉,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活活被烧死,被浓烟呛死。

  沈念安看着这一幕,皱紧了眉头。

  从小唐登上这艘船,再到他的死,仿佛这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着这一切。

  “好可惜啊。”消失许久的林晚歌站到了她身边,“原本游轮上还有一场舞会的。”

  沈念安本想说些什么,却忽然闻见林晚歌身上的酒味。

  和火烧现场一样的酒味。

  “晚歌,小唐的事……”

  “林总,酒没喝完,你怎么跑了?”

  苏芩走过来,笑着晃了晃手里还剩一半的酒。

  沈念安眼底的狐疑散去。

  晚歌以前可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小哭包,她怎么可能会杀人?

  ……

  接连发生两起命案,黄老爷子没了心情庆寿。

  船靠了岸。

  宾客散去。

  苏芩找来两个酒杯,倒上酒,递给林晚歌。

  她问:“烧死小唐的那把火,是你放的吗?”

  林晚歌在这世上,唯一信得过的只有2人。

  一个是沈念安,另一个就是苏芩。

  她没否认,“他绑架安安、还试图玷污她,他该死。”

  除此之外,放这把火,她还有一个目的。

  那就是中止寿宴,中止晚上那场舞会。

  想到今天在货梯里,沈念安和霍璟川相拥的画面,林晚歌眼底一片苦涩。

  她知道游轮的晚上会有舞会。

  所以她特意穿的女士西装。

  舞会的第一支舞,她想和安安跳。

  但她知道,安安的第一支舞一定不会属于她。

  她抢不过,那就毁掉。

  她不能和安安跳第一支舞,那么霍璟川、也不能!

  苏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  劝林晚歌放下沈念安?不可能。

  当初在林家,不受重视的林晚歌被父亲无视,被继母虐待,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欺负,被狗仗人势的佣人折磨时,是沈念安护着她。

  从当初只知道躲在沈念安身后的小哭包,成为现在雷厉风行的女总裁,这背后,也是因为沈念安。

  林晚歌的手搭在甲板上,手里的红酒倒入大海,望着黑夜下深不见底的海域,她喃喃开口。

  “苏芩,我不甘心。”

  “我想和霍璟川争一争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我的胜算太低了。”

  霍璟川对安安的爱,无人能敌。

  而18岁的安安,心里也只有霍璟川一人。

  她要争,胜算连1%都没有。

  苏芩沉默了会,忽然伸手拿走了林晚歌手里的高脚杯,举起朝空中抛去。

  酒杯在夜色里,化作一条抛物线,坠进了海里。

  林晚歌错愕转头,看见苏芩认真的对她说。

  “既然不甘心,那就争。胜算低怎么了?只要有希望我们就争。咱们走的哪条路不是渺茫希望里争出来的?”

  “你支持我?”

  “当然,晚歌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。”

  苏芩朝她笑,眼尾却藏着眼泪。

  她已经脏了,她不能得到幸福,也没办法给晚歌幸福。

  既如此,那她要帮晚歌得到沈念安。

  别人她不想管,她只要她的晚歌得到幸福。

  *

  “哥,我初到京城,没有落脚点。你能收留我几天吗?我已经在看房子了。”

  霍云赫双手攥在一起,低着头,甚至不敢去看霍璟川的样子。

  仿佛十分畏惧这位哥哥。

  霍璟川:“……”装这死出给谁看?

  “京城任意一家酒店,你报名字就能入住,你需要收留?”

  话说的冷漠,拒绝的很干脆。

  霍云赫看着可怜,“哥,你就这么讨厌我吗?”

  他让秘书拿来一个提篮。

  把提篮交到霍璟川面前,“哥,这些年来,你从没回过一次老宅。爷爷和母亲很挂念你,特意托我来看看你。”

  “这些虾饼,是爷爷亲手为你做的……”

  砰——

  霍云赫手里的提篮被拍飞,里面的虾饼滚落出来。

  下一秒。

  一只手猛的掐上霍云赫纤细的脖子。

  看着眼前双眼猩红、一身戾气的霍璟川,霍云赫在沈念安看不到的角度勾了勾唇。

  见沈念安过来,他又重新换上害怕又担忧的模样。

  脖子被掐的通红,呼吸都成了困难。

  哪怕如此,霍云赫却还在“关心”着眼前失控的霍璟川。

  “哥,你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