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管事一路小跑过来,恭恭敬敬给江初月行礼:“王爷恰巧路过,特命老奴接您回府。”

  江初月攥紧手里的帕子:“这就来。”

  她有点心虚。

  江初月走到乌金檀木马车前,小心翼翼瞥了眼车内。谢临渊整个人陷在阴影里,玄色衣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
  江初月硬着头皮钻入车厢。

  车帘放下,乌金檀木马车缓缓驶离。

  ...

  公主府朱漆大门前,韶华公主呆立着。

  她万万没想到,居然还有贼人敢在公主府门口行刺!

  上官芸一直没有走,她凑过来忍不住嘲讽:“公主这出戏,唱得可真是精彩。”

  韶华公主涨红了脸,气急败坏道:“本公主有那么蠢?会派人在光天化日下行刺萧戟和王妃?”

  上官芸轻笑一声,阴阳怪气道:“公主故意邀请姜氏赴宴,又在荷花宴和江初月假意交好,你的心思人尽皆知。”

  韶华公主:...

  韶华公主有口难辩。她确实存过害人之心,可周川一番劝诫后早已打消念头,今日更是处处示好,尽力弥补江初月。

  谁知在大门口又出现刺客!

  她俏脸涨红,娇声娇气怒斥:“周川!把刺客抓住,严刑拷打!我倒要看看,谁敢光天化日给本公主泼脏水!”

  周川和公主府的侍卫早已动作,很快押来一个黑衣刺客。

  那刺客跪在公主府的地板上,望着韶华公主,大声说:“属下办事不力,甘愿受罚!”

  韶华公主杏眼瞪圆:“你谁啊?”

  刺客果断咬舌自尽。

  韶华公主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
  上官芸阴阳怪气讥讽:“哎哟哟,公主您还养了死士?今日若不是萧戟将军在,公主打算当场刺死王妃吗?”

  韶华公主脸色涨红:“把尸体交给刑部仵作,查出线索!”

  侍卫将尸体运走,韶华公主怒气冲冲回公主府,公主府金碧辉煌的大门缓缓关上。

  萧戟骑马去了刑部,继续调查那具刺客尸体。

  公主府门前渐渐冷清下来,唯剩上官芸与赵清欢的马车尚在。上官芸正欲登车离去,忽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
  镇南侯李远舟得知公主府门口有刺客,策马疾驰而来。

  李远舟飞身下马,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赵清欢跟前:“夫人!听说这里有刺客!你有没有受伤?有没有被吓着?”

  赵清欢轻拍他紧绷的手背:“无碍。”

  李远舟仍不放心,围着爱妻转了两三圈儿,确认她毫发无损才长舒一口气。

  他**泛红的眼角,像个讨糖吃的孩子般软声道:“咱们去樊楼吃酒,给夫人压压惊。”

  李远舟牵着赵清欢的手正要离去,上官芸忽然抱着一张焦尾琴走过来,拦住李远舟的去路。

  上官芸柔声说:“见过镇南侯。”

  李远舟疑惑:“你谁?”

  上官芸:“我给侯爷弹个琴。”

  李远舟:“啊?”

  上官芸将焦尾琴放在车辕上,白皙纤细的指尖拂过琴弦,悦耳动听的琴声响起。敷衍弹了十几下,上官芸收手,她问李远舟:“侯爷想娶个平妻吗?”

  李远舟浓眉皱成疙瘩,连连摆手:“不娶不娶!我是有妇之夫,我心里只有我的夫人。”

  上官芸“噗嗤”一笑,转头对丫鬟道:“去告诉皇后,镇南侯心如磐石,让皇后打消拉拢镇南侯的念头。”

  丫鬟领命离去。

  上官芸敷衍地“勾引”一番,抱琴回马车,临走前冲赵清欢眨眨眼:“姐姐好福气。”

  马车绝尘而去。

  李远舟挠头嘀咕:“这姑娘莫不是中了邪?”

  转眼又眉开眼笑地牵起赵清欢的手:“夫人快些,樊楼的醉鹅和红烧鲫鱼这个时辰正好出锅!”

  ...

  另一边,摄政王府的五金檀木马车碾压过长街,沿着朱雀街缓慢行驶,辘辘声沉闷。

  马车内,氛围有点僵。

  分明是盛夏时节,车内却似凝着寒霜。

  谢临渊手执卷宗,垂眸细看,马车一侧的帘子以金钩挂着,漏进金色的夕阳,把他冷冰冰的俊颜染上几分暖色。

  可人还是冷的。

  江初月看出谢临渊在生气。

  气什么?

  是在气她,暗箭来时义无反顾挡在萧戟面前?

  江初月指尖绞着帕子,轻声道:“王爷,我没有受伤。”

  谢临渊放下手里的卷宗,他长臂一伸,把江初月拽到他身侧。两人挨得密不透风,谢临渊垂眸,指腹覆盖上江初月的唇角。

  一下一下磋磨。

  他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折射冷光。

  江初月被他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,嘴唇痒痒的,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。谢临渊不让她动,低强迫她仰头,承受这个带着愠怒的吻。

  五金檀木马车驶回王府,江初月下马车时,唇角刺痛。

  夜幕低垂,精致膳食端上桌。

  谢临渊和江初月共用晚膳,江初月想要和谢临渊聊聊天,可谢临渊始终一言不发。

  氛围压抑。

  晚膳过后,江初月正要回屋换件清爽的衣裳。谢临渊扣住她的肩膀,将她摁在罗汉桌边。

  江初月惊讶:“王爷?”

  谢临渊握住她的左手,将她的掌心展开。江初月的掌心白皙细腻,一道很浅的红色划伤横亘其中。

  伤口是被箭碎屑划伤的。

  伤口很浅,没怎么流血,只留下一道鲜明的小小红痕。

  谢临渊问:“疼么?”

  江初月摇摇头,温声道:“不疼。”

  谢临渊凝视着江初月的眼睛,哑着嗓子问:“还要为他伤多少次?”

  四周寂静,夜风拍打窗棂,江初月心里兵荒马乱,好像有什么隐秘的心事要被揭开。她不敢回答谢临渊的问题,也不敢直视谢临渊的眼睛。

  她垂下眼睫,结结巴巴转移话题:“刚才让宝珠煮了些解暑的荷露冰茶,我...我去看看做好没。”

  谢临渊没让她走。

  他捏住江初月的掌心,指腹压住那小小的伤痕。掌心那道红痕被拇指重重碾过,疼得江初月轻嘶一声。

  谢临渊一字一句质问:“你何时才能不爱萧戟?何时才能爱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