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四处求人

  在姜梅看来,周仲这个童生已经很有本事,他的老师肯定更厉害,一定能把儿子救出来。

  杨云假装兴奋地点点头,他心里却很清楚,就算周仲老师出面,知县未必会给面子。

  但这件事不关键,能成最好,不能成也无所谓。

  只要知县抓到王忠,杨云定能洗清身上的嫌疑,继续回家读书。

  姜梅看着杨云把她带来的东西吃完,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:

  “云儿,你不用担心,娘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。”

  杨云嘿嘿笑一下,故作轻松地说:

  “娘,这里又阴又潮,待的时间长对你身体不好,你先走吧,我过几天也能出去。”

  姜梅用力抿着嘴,不让眼泪掉下来,挎起食盒,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大牢。

  快到门口的时候,姜梅又从身上拿出一两银子交给牢头,

  “这位大哥,我儿子在牢里这几天,还请您多多照顾,等他走的时候,我一定好好谢您。”

  牢头捏着银子,脸上满是笑容,大包大揽地答应下来。

  只要杨云没有死在牢里,那已算他照顾过。

  从衙门出来,姜梅强忍的眼泪如同决堤一样涌出来,蹲在大牢门口无声地哭着。

  足足哭一盏茶时间,姜梅才勉强止住,将食盒送还酒楼,走路回到青山村。

  回到村里后,姜梅没有回家,而是来到杨家祖宅,求见老爷子。

  杨老爷子本来不想见姜梅,但转念一想,这是姜梅十几年来,第一次主动求见他,要是不见,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,才吩咐下人,把姜梅领到正堂。

  正堂之中,姜梅看到老爷子进来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:

  “老爷子,求求您看在祖孙之情的份上,救救云儿吧!”

  因为杨玉明,姜梅和杨老爷子的关系不好。

  现下杨云锒铛入狱,姜梅想不到办法救他,只能来求杨老爷子出手。

  杨老爷子见姜梅一直磕头,心中猜到事情不小,连忙让侍女过去将她扶起来,

  “三媳妇,你先把事说明白。”

  短短数息时间,姜梅已经把额头磕红。

  她抹着眼泪,抽抽搭搭地说:“老爷子,云儿被官府的人抓走,他们非说云儿和县城的灭门案有关系!”

  “可云儿一向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孩子,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!老爷子,您一定要救救云儿!”

  县城的灭门案,官府竟认定杨云是凶手?

  杨老爷子听到过这件案子,但他没想到,自家竟会跟这个案子扯上关系!

  他权衡一下利弊,心中已有决定,轻描淡写地说:

  “我跟杨云只见过一次面,他是不是好孩子我不清楚。”

  “但咱们县的知县是个清官,他一定不会冤枉杨云,说不定过几天,杨云会被放的。”

  这话是在告诉姜梅,老爷子不会帮忙救杨云,他是死是活,只看天意如何。

  姜梅听懂老爷子的弦外之音。

 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爷子,强忍着悲愤说:

  “老爷子,云儿是玉明的唯一血脉,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玉明真要绝后啊!”

  前几天还逼着杨云定亲,为玉明延续香火的老爷子,眼眉低垂地说:“如果真是这样,那只能怪玉明福薄。”

  杨老爷子在青山村说话有点分量,但在知县面前,连站的地方都没有。

  何况衙门拿人,手里定然有证据,他要是帮杨云出头,说不定整个杨家会被连累。

  整个家族,和一个毛头小子,孰轻孰重,杨老爷子心里清楚得很。

  “老爷子,您不能袖手旁观啊……”

  姜梅见杨老爷子准备置身事外,站起来不停地磕头,求他帮忙。

  杨老爷子淡淡地看着磕头的姜梅,不紧不慢地站起来,让侍女搀着他回后堂。

  等姜梅磕得额头红肿,才发现,杨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离开。

  迷迷糊糊之间,姜梅忽然想起,族老对杨云还算不错,她厚着脸皮来到杨四德家。

  杨四德听说早上有衙役闯进杨云家,又见姜梅额头红肿,眼神迷 离,忍不住问:

  “姜氏,你们家出什么事?”

  姜梅听到杨四德的话,心中忽然觉得委屈,哇一声哭出来,抽泣着将事讲一遍。

  说到最后,姜梅跪在杨四德面前不停磕头,沙哑着嗓子说:

  “族老,您是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,这次云儿被冤枉,您一定要救救他啊!”

  听说杨云被官府当成灭门案凶手抓起来,杨四德亲自上前把姜梅拽起来,无奈地说:

  “姜氏,如果我能帮忙,我一定会帮,只可惜我帮不了你。”

  五条人命,别说杨四德一个小山村的族老,哪怕是县城那些高门大户,都不敢去求情。

  姜梅张嘴还想说什么,杨四德摆手,示意下人送客。

  杨家和族老都不帮忙,姜梅只能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,若不是周童生说请他先生出面,姜梅都想找个地方自尽。

  第二天,一夜未眠的姜梅早早来到四方村,正好碰到要进城的周仲。

  看见姜梅额头上的红肿,周仲猜到发生什么,轻叹一声,带着姜梅一起进县城。

  两人很快来到周仲他老师的家门口,周仲让姜梅在门口等着,他进去拜见老师。

  这座小院不大,但布置得十分优雅,周仲带着几分忐忑走进第二进院。

  一个四十岁左右,面容清瘦,留着三寸短须的中年儒生,笑呵呵地看着周仲,

  “周仲,你好久没来我这里咯。最近学问可有长进?”

  平时狂放不羁的周仲,却异常乖巧,规规矩矩地行礼说:

  “老师事多,学生不敢贸然叨扰,还请老师勿怪。”

  短须儒生指指左手边的椅子,示意周仲坐下,放松地跟他聊道:

  “你我之间,不必如此拘礼,有什么话直说无妨。”

  周仲沉吟一下,起身冲着先生深深一礼,沉声说:

  “周仲此来,是想请先生在知县面前,为我的学生求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