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报假信小孩的身份信息,赵四郎和张阿武等人,很快就把那小孩抓到了。

  那孩子实际年龄也不过八九岁,一下子让二十多个身穿官服的衙役围住,吓得都尿了裤子,哭唧唧地将人领到了这条偏僻废弃的街道上。

  来的路上,赵四郎一直提醒自己,无论遇到什么事情,一定要以沈玉楼的安全为重,千万不能失去理智。

  所以,他一直强忍着没动那小孩一根手指头。

  对于沈玉楼被绑匪掳走,将会遭遇什么,他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。

  那些设想令他目眦欲裂,心痛如刀绞。

  可他还是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,没关系,都没关系,人活着就好,其他的都不重要。

  他可以接受她遭遇的一切不幸。

  他只要她活着。

  结果没想到,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份大恩,沈玉楼不但活得好好的,还在跟两个绑匪夸他,把他夸成了天上地下第一好。

  可他哪里有她说得那么好啊。

  他对她凶巴巴的。

  甚至一开始,他还埋怨过她。

  赵四郎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中松弛下来,脸颊却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。

  因此没注意到,赵宝珠已经心急地撸起袖子,要冲进去找两个绑匪拼命。

  结果让赵大郎眼疾手快地摁住。

  “再等等,听她把后面的话说完。”赵大郎压低声音道,示意赵宝珠去看赵四郎。

  身为家里的老大,赵大郎十分清楚自家老**心思。

  奈何自家四弟是个冷面性子,克制不说,还笨嘴拙舌,不善于表达。

  他这个做兄长的要是不伸手推一把,老四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让**心愿达成。

  赵宝珠也是个机灵的姑娘,扭头看一眼自家四哥通红的面孔,她一下子反应过来,不由得捂住嘴偷笑。

  于是,她也不着急找绑匪拼命了,抱住手臂安心听沈玉楼讲故事。

  他们有这么多人呢,再来十个绑匪,也别想伤沈玉楼分毫。

  屋内的三人都不知道屋外来了一群听故事的人。

  沈玉楼对此更是一无所知,她现在已经不指望从两个绑匪那里套信息了,她现在只想着把故事讲长一些,尽可能地多拖延一点时间。

  她目光扫过两个绑匪,面颊上面飞过一抹红晕,一脸娇羞地说道:“我的男人,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,他是我在黑暗中遇见的一抹亮光,是我用尽三生三世才修来的福气,更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。”

  屋外的赵四郎猛地攥紧手指,一颗心扑通扑通跳,像放在了咚咚响的鼓面上。

  屋内,沈玉楼继续说道:“今天是我的生辰,人家都说生辰时许的愿望最是灵验了,所以我就许愿,许愿老天爷保佑我的男人一世无忧,平安喜乐,我愿意用我一生的好气运做交换。”

  前面一句是实话。

  因为今天确实是她的生日,同时也是原主的生辰日。

  她和原主,两人不但同名同姓,甚至连生日都在同一天。

  至于后面的许愿部分……

  沈玉楼望着两个绑匪,苦笑道:“没想到转眼,我就遇上了你们。”

  然后她又长呼一口气,说道:“不过这也是好事,不是吗?我被你们绑了,说明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心声,拿走了我的好气运,所以,他老人家,也一定会保佑我的男人余生无忧,平安喜乐的。”

  两个绑匪面面相觑。

  绑匪头子显然不太能理解这种牺牲形的感情,问道:“我们是绑匪,绑了你,有可能会把你卖掉,也有可能会把你杀了,你不后悔吗?”

  就连络腮胡子都顾不上去想自己飞了的媳妇了,竖起耳朵听。

  沈玉楼摇摇头,语气坚定道:“不后悔,我一点儿都不后悔,真的,只要我男人过得好,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。”

  屋外的赵四郎再也忍不住了,一脚踹开半掩的破门冲进去。

  这动静让屋内的三人都吓一跳。

  沈玉楼没想到赵四郎动作这么迅速,这么快就找到她了,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,傻乎乎地望着两眼通红的男人。

  倒是两个绑匪反应迅速,看见赵四郎,以及赵四郎身后跟着冲进来的一群衙役,两人皆都面色大变,绑匪头子伸手就要去拉扯沈玉楼,想要拿她做人质。

  可惜,他手指头还没碰到沈玉楼的衣角,忽然捂住手腕哀嚎惨叫来。

  下一刻,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,很快就在脚下积出了一滩小小的血泊。

  而他对面,赵四郎的指间还夹着一柄碎瓷片。

  那次,沈玉楼险些被人一棍子打碎脑袋后,赵四郎便特意打磨了不少碎瓷片揣在身上,以免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,他来不及营救。

  今天刚好派上用场。

  这一刻赵四郎无比庆幸,庆幸提前做了准备,不然今日怕是又要……

  他不敢往下想,一脚踹在绑匪头子身上,与此同时,指间又是两片碎瓷片飞出去,精准地打进正要破窗而逃的络腮胡子腿上。

  后者吃痛,一个前扑摔倒在地,但是却不死心被抓,依旧挣扎着要去跳窗户。

  被赵四郎一脚踹倒的绑匪头子也从地上爬起来,摸出把短刀挥舞。

  张阿武忙招呼手下的人:“快快快,把这俩贼人给我拿住!”

  一群衙役立马冲过去拿人。

  身周响起兵器相撞的叮铛声,以及拳打脚踢声和男惨叫声。

  空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屋子一下子喧闹起来,惊起了一屋子的灰尘。

  赵四郎担心沈玉楼被波及,忙将人拉进怀里护住。

  两个绑匪再厉害,也抵挡不住二十多个衙役的围攻。

  两人很快便被五花大绑住。

  直到这时,沈玉楼才反应过来,她顾不得去看那两个绑匪如何,忙问赵四郎:“赵大哥,你……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啊?”

  她有种预感。

  她预感赵四郎他们应该早就过来了。

  因为赵四郎呼吸平稳,不像是一路飞奔过来的。

  就连赵大郎的呼吸都很正常,并没有大喘气的情况。

  要知道,赵大郎其实跟她一样,身子骨都算不得强健,别说飞奔疾跑,就是多走点路,都要气喘吁吁。

  眼下这种情况,只能说明,他们可能老早就过来了。

  那她刚才说的话,赵四郎岂不是都听见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