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话,说的蒋寒暝立时变了脸色。

  看着手里的药包,又产生了怀疑。

  小大夫赶忙道:“这位小姐,可不敢这么说,咱们可一点不认识啊。”

  蒋寒暝这才反应过来苏奈是故意嘲讽他,神色又变了几变。

  “奈奈,你真是……我怎么会这么想?”

  苏奈懒得理他,握着盲杖踏出门。

  “奈奈!”蒋寒暝忙追上去,伸手想扶苏奈,苏奈一甩手,叱道:“别碰我!”

  门口的争执引来不少人注目,蒋寒暝脸上不好看。

  苏奈戳着盲杖疾走几步,前面不知哪个没素质的扔了只矿泉水瓶,盲杖没触到,苏奈一不小心滑倒在地,手中盲杖直接飞了出去。

  她摔得实在太狼狈,路边不少人都在笑,还有人举起手机录像拍照。

  蒋寒暝看着这一幕,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前。

  好丢人啊,万一被一起拍到,他蒋三少的脸面往哪搁?

  苏奈身上疼得厉害。

 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可她听到有人在笑她,顷刻间好像又堕入了黑暗深渊,陷入茫茫无助的冰天雪地。

  指甲狠狠抓住地心,苏奈咬着牙凭借一点光源摸索盲杖。

  她好像一个乞丐。

  乞丐至少还有一双眼睛能看见。

  此刻苏奈的光环荡然无存,蒋寒暝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:这样的女人,哪怕再美,也不配成为他的妻子。

  “苏奈!”

  一辆宾利尚未刹停,蒋京墨便打开车门跑了下来,迅速捡起盲杖将苏奈抱起,看着她膝盖和胳膊上的血,狠狠蹙了下眉。

  苏奈下意识一抓,“蒋京墨?”

  “是我。”

  蒋京墨训她:“出门也不知道带个保镖,你跟我说一声能累着你舌头?”

  他语气不好,苏奈却没吱声,脸色苍白如纸。

  “真是服了你。”

  蒋京墨把盲杖递给秘书,将苏奈打横抱起。

  他冷眼扫过还在拍摄的路人,沉声对秘书说:“但凡有一张照片流到网上,我唯你是问。”

  秘书神色一凛:“是!”

  蒋京墨掉转方向,金边眼镜下一双锐利寒眸射向蒋寒暝。

  “你是死了吗?”

  蒋寒暝脸色倏地一沉。

  他这辈子最不愿在蒋京墨跟前丢脸,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苏奈,语气冷冷道:“你抱的是我的女人,我和苏奈是领了证的夫妻。”

  言下之意:蒋京墨才是横**来的第三者,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嚣张!

  蒋京墨闻言冷哼一声,“结婚证上是你的脸吗?”

  苏奈一怔,下意识抬头看向蒋京墨。

  她知道结婚证是假的,可她看不见,不知道结婚证到底长什么样子。

  蒋寒暝瞳孔一缩,紧张地看向苏奈。

  “大哥,你可别乱说。”

  蒋京墨冷笑道:“结婚证上用的是蒋寒笙的脸,你以为我瞎,看不出来?”

  刚说完,蒋京墨就低头看向苏奈:“不是说你,口误。”

  苏奈却陷入沉思。

  刚刚他们提到了蒋寒笙,那是蒋家二少爷,蒋寒暝的双胞胎哥哥。

  “蒋京墨!”蒋寒暝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,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。

  苏奈微微扭头。

  就是这样……

  她在蒋家这三年来一直是和三房的人相处,可从来没见过那位蒋二少爷,甚至从没听蒋寒暝和蒋三夫人提起,以至于她之前以为蒋寒暝是独生子。

  还是偶然一次听林纤纤提到“蒋寒笙”这个名字。

  当时蒋寒暝反应特别激烈,第一次冲林纤纤发了脾气,直接给林纤纤吓哭。

  苏奈隐隐感觉到,蒋家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埋在水下。

  蒋京墨看蒋寒暝的眼神如同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,往上掂了掂苏奈,沉声警告他:

  “苏奈以后和你没关系,你最好记住这一点。”

  撂下话,蒋京墨就抱着苏奈上了车。

  三辆黑车在视野中驶离,蒋寒暝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,嘴唇抿成了绛紫色,手中药包被抓碎。

  ……

  “去二院。”

  一上车蒋京墨就跟司机说去医院。

  苏奈:“这点小伤,用不着去医院。”

  蒋京墨看着她擦伤大片的膝盖和胳膊,就好像白瓷染上了红斑,怎么看怎么辣眼,偏她自己还不当回事。

  他一边给她擦碘酒消毒,一边没好气地数落她:“你就这么没脾气?还是恋爱脑?”

  她就这么喜欢蒋寒暝!

  苏奈微愣。

  没脾气?

  恋爱脑?

  她现在成了这形象?

  脑袋里忽然冒出另外一个人的清冷音色,来自三年前:

  “你这大小姐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?都是我们惯坏了你,你早晚得吃点苦头。”

  “苏山奈,你懂什么是爱吗?你有心吗?”

  苏奈唇际一抹忧伤的自嘲一闪而过,对蒋京墨说:“你脾气一般。”

  蒋京墨硬梆梆地回应:“我们纨绔子弟,脾气都不好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苏奈有些无奈:“真不用去医院,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。”

  蒋京墨将棉签扔进塑料袋,扯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。

  哪怕只是一点点光影,苏奈都看得出他的手型很漂亮,修长、有力。

  划过她皮肤的时候掌心有些粗糙,能让她战栗。

  “那你的眼睛呢,自己能治吗?”

  蒋京墨声音不辨喜怒,可那种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味道,苏奈很熟悉。

  苏奈静静面对他,“你想帮我治我的眼睛?”

  刚到蒋家的时候,蒋寒暝也为她的眼疾奔走过,寻访名医为她诊治,后来有个风水大师来过蒋家,不知说了什么,蒋寒暝就再没提过。

  一切背叛都有迹可循,只是男人伪装性太强,要不是婚礼当天她无意间听到了那场对话,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。

  那种被身边的人算计的感觉,想想就浑身发冷。

  蒋京墨轻描淡写道:“我有个兄弟,在二院眼科,是个副主任医师。我打过招呼了,让他给你看看。”

  又问:“你学中医的,不会排斥西医吧?”

  苏奈摇头:“能治病的都是好医生。”

  一顿。

  “蒋京墨,谢谢你。”

  蒋京墨看苏奈一眼。

  她身上有一股从内到外的静气,就这么安静地坐着,手放在膝盖上,双腿并拢,很乖。

  这样的一个乖乖女,竟能在婚礼当天撞见未婚夫另娶她人的骗局后果断勾他**,报复手段又狠又绝,就这种反差感……

  够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