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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杨敛看着糙,却也是个精细养成的贵公子,受不了这一身汗和土,回房间洗澡去了。

  沙棠还能忍一忍,进了苏奈房间,和她详细说着梅寒山上的情况。

  姚姨、小东、小西,常倚彤和小昭,都在旁边听着。

  如今苏奈议事不避她们,在场众人都是她的帮手,她需要她们对现在的情况有个基本认知,不要盲目乐观。

  她虽是苏家少主,可如今母亲不在,堂主们情况不明,师哥们胳膊肘朝外拐,对她、对母亲都颇有怨言,她的处境如履薄冰。

  前方的路充满险峻,并不好走。

  如今她和姚姨通过查账拿回了管家之权,却也彻底和师哥们撕破了脸。

  将来,还有的撕。

  沙棠带了相机上去,把拍到的照片拿给众人看。

  苏奈看不见,但梅寒山上的机关她都见过、试过,不用看也知道长什么样子。

  姚姨和常倚彤等人看着那些长满獠牙的机关,只觉触目惊心。

  难怪小西能断了一条腿……

  她们倒吸几口冷气,纷纷看向苏奈,满眼的心疼。

 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从这重重机关中活着走出来的……布这些机关的人,压根就没想让苏奈活着下山!

  苏奈听着沙棠和小昭的描述,眼神晦暗。

  “看来这些机关都还在。”

  苏奈没多纠结她过去的经历,更关心的是妈**踪迹,问沙棠:“姐,说了半天,我妈妈呢?你不是说发现她去过梅寒山?”

  “是。”

  沙棠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带血的方巾,递给苏奈,“你摸摸这个。”

  苏奈借着眼前那一点点光亮,一摸,就认了出来。

  “这是我**发巾!”

  姚姨也认了出来,眼眶含泪,“是叶子的。”

  苏叶和苏奈的习惯并不一样。

  比起苏奈喜欢用簪子盘发,苏叶则更喜欢给头发绑上各种各样的发带,她惯常用的就是这一种藏蓝色的丝巾发带。

  既可以当丝巾系脖子上,又可以当发带绑头发上,飘逸又灵动。

  在穿搭上,母女俩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。

  “上面有血,是吗?”苏奈喉咙发紧,她看到了那抹红色。

  众人都不敢说话。

  沙棠舌尖也跟着发涩,答她一声:“是。”

  她了解妹妹的性格,她们都是宁可清醒地痛苦,也不要稀里糊涂、装聋作哑活着的人。

  事实真相,越了解清楚越好。

  杨敛洗干净自己,清清爽爽地走了进来。

  他没有多余废话,一进来就跟苏奈说:“梅寒山上的寒湖,可以重点去打捞一下。”

  苏奈蓦地抬起头。

  “这发带,你们是在寒湖边发现的吗?”

  “是。”

  沙棠和杨敛异口同声,杨敛又补充道:“我们在湖边还发现了一串脚印,我量过,脚长23厘米,36码左右。”

  苏奈:“我和我妈**脚一样大,都是36码。”

  “会不会是你的?”沙棠问。

  苏奈摇头。

  “我当时确实被豺狼追到了寒湖边,但没往那边走太近,眼睛那时候就看不见了,我怕失足掉进湖里。”

  那便极有可能是苏叶的!

  至于到底是不是,苏奈得亲自去看看。

  只是这次,不止是她要去,师哥们一个不落,都得去!

  ——

  这一晚,无论苏家还是蒋家,都是兵荒马乱。

  蒋京墨喝醉酒,被萧逸尘背了回来,扛进了东苑。

  他自己搞不定,还找了两个学生帮忙,蒋聪明也喝得烂醉如泥,彻底放飞了。

  蒋老爷子得知消息,让小厨房弄了点宵夜,把萧逸尘和他两个学生都请进了南苑。

  时隔三年,萧逸尘见到了蒋寒笙。

  “萧哥。”蒋寒笙看到萧逸尘,支起上半身,唤他一声。

  萧逸尘看了蒋寒笙两眼,微微蹙眉,淡淡应了声。

  “爷爷。”他对蒋老爷子轻鞠一躬。

  萧逸尘两个学生都是二院的主治医生,看到传说中的蒋公,不免战战兢兢,赶忙跟着老师一起行礼。

  蒋老爷子上了年纪,眉眼间透出沧桑感,却不失霸气,他笑容和蔼,没什么架子,招呼着他们吃点心。

  萧逸尘吃着,听老爷子一脸八卦地问:“阿墨今晚抽的什么疯?怎么就他一个人回来了,奈奈呢?”

  老爷子对大孙子的尿性很清楚,他今晚火气很盛,但也不至于为了蒋寒笙把自己喝成那样。

  肯定还有别的事。

  但那小子随他,冷心冷肺的,没几个人能轻易牵动他心肠。

  蒋老爷子猜,八成是因为苏奈。

  自从娶了媳妇,这小子的心都跟着人跑了,情绪就没怎么稳定过。

  萧逸尘吃人嘴短,不瞒老爷子,当即把蒋京墨卖了个彻底。

  “他不自信了?埋怨奈奈不够爱他?”

  蒋老爷子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话,实在觉得好玩,朗声大笑起来,笑得直拍大腿。

  “蒋京墨啊蒋京墨,你也有今天。”

  萧逸尘和他两个学生目瞪口呆。

  这是亲爷爷吗?

  蒋寒笙早就吃惊的不行。

  他深居南苑,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,家里人也刻意瞒着,不让他知道。

  其实……在他做出三年前那件事后,蒋家早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,苟活到现在,无非是爷爷仁慈,还有……大哥心软。

  今晚他先是得知大哥结了婚,娶的还是差点成了他弟媳的女人,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这个事情。

  原以为这只是大哥对蒋寒暝的报复,结果萧哥说……他哥因为媳妇不够爱他……买醉?

  这是他最亲爱的哥哥蒋京墨干出来的事吗?

  那位嫂嫂,看来……不简单。

  蒋寒笙凝了凝眸。

  ——

  赵雪儿一夜未归。

  打电话不接,发信息不回,忍冬气得摔了一套茶盏!

  陆英和空青在旁边都不敢劝。

  玄参因为霞婶和账簿的事,对赵雪儿意见不小,没以前那么宽容了,面对忍冬的怒火,他只一句:“徒弟这么惯着可不是好事。”

  妹妹可以惯,但徒弟不能。

  尤其医药行,人命关天,马虎不得。

  惯徒如害徒。

  玄参自己有两个徒弟,他脾气大,徒弟们动辄得咎,却也在小小年纪能够在医馆独当一面了。

  空青和陆英还未收徒。

  苏奈和赵雪儿解除师徒关系后,又收了小昭为大弟子。

  他们虽和小昭接触不多,但能感觉到那丫头机灵得很,也是个学医的好苗子,而且对苏奈言听计从,并未发生像之前那样虐徒的事件。

  慢慢的,玄参也回过味来,问题会不会是出在了赵雪儿身上?

  一个巴掌拍不响。

  她和苏奈闹的那么不愉快,奈奈固然做的不对,可雪儿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?

  门从里面颤巍巍地打开,露出一只赤红的脚。

  血沿着赵雪儿的大腿,直淌到脚底。

  她披头散发,衣衫破碎,只能用浴巾将自己包裹住,从房间蹒跚走出来……

  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
  她狠狠闭了闭眼,流下两行泪。

  苏山奈毁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