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福海点头,“千真万确,陛下已经让人去秦府传圣旨了。”

  “看样子,圣旨是早就写好了的,不过太子跟太子妃的册封礼,要等过了年才行。”

  太后眯着眼,“太子妃?”

  孙福海:“嗯,就是那林氏。”

  太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,冷笑道:“哀家只是稍微动了一下,他们父子倒好,直接来了一个大的!”

  旁的不说。

  册立景煜为太子,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。

  但怎么能把那林氏直接也给封了太子妃?

  在太后看来,虽然不至于让景煜休了那林氏,但怎么着,也得先磨一磨她的性子。

  小门小户的,一飞冲天了,对她自己可不好!

  太后问道:“景煜在何处?”

  孙福海:“太子殿下在御书房,替陛下批阅折子。”

  太后:“让姜婉然过来,先陪哀家去看看太子。然后,再陪哀家一起去探望探望皇帝。”

  孙福海提醒道:“太子殿下对姜姑娘,应该是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

  太后:“不用他有意思,去他跟前晃一圈就成。”

  孙福海顿时就明白了,太后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。

  太后先去了御书房。

  因为是太后来了,当然不能阻拦,陆景煜放下折子迎了过来。

  “见过皇祖母,您怎么来了?”

  太后:“哀家听闻你如今已经是太子了,开始帮着你父皇处理朝政了,十分辛苦。”

  “就让婉然给你送一杯参汤过来。”

  姜婉然走了出来,端着参汤,乖巧地福身,“太子表哥请用。”

  说实话,比起年事已高的明和帝,其实姜婉然自然更想要嫁给正年轻的太子殿下。

  更不要说,太子殿下可是她的亲表哥呀。

  不过太子跟姜家并不亲近……这说起来,都要怪那苏谭欣。

  如果当初她没有把表哥给换走,表哥怎么会跟他们姜家不亲近?

  一想到太子表哥现在对那林氏十分好,后院都没有通房妾室,姜婉然就羡慕不已。

  恨不得取而代之。

  但她却把真实想法,掩藏得很好。

  秦景煜却随意让她放下,看都没看她,而是问太后,

  “多谢皇祖母挂念,不过孤这里还要批改奏折,就不留您了。”

  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?

  偏生秦景煜一副国家大事十分重要的模样,太后十分气闷,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。

  她笑了笑,“说得对,政事重要。正好你父皇生病了,哀家也得过去看看。”

  秦景煜:“恭送皇祖母。”

  等到太后带人离开后,秦景煜立刻让内监洛水跟着出去看看。

  不一会儿,洛水就回来了,低声道:

  “太后带着那姜家女,直接去了陛下的乾清宫。”

  “奴才特意告诉了顺公公,说太后让姜家女刚给您送了参汤。”

  秦景煜微微颔首,再次拿起了奏折。

  他那父皇十分聪明,哪里不明白太后的意思?

  只不过,有一些事情,利用一次就罢了,利用两次是什么意思?

  其实这也不怪太后。

  太后本来以为这姜家女没用了,毕竟之前在慈宁宫,被陛下当众落了面子。

  可是后来,她又派人打听了,陛下坐在那落雁塔整整一夜,才会着凉的。

  落雁塔是他缅怀元皇后的地方。

  说到底,还是看到了姜家女后,触动了心思。

  不过这一次,太后倒也没有再让姜婉然敬茶,而是把人带来了,站在她的身后。

  太后道:“皇帝,你这一病,可是把婉然给吓得不行。”

  “她还以为都怪她没有拿稳那茶盏,淋湿了你的衣裳,所以才会让你着了凉。”

  姜婉然站在太后身后,红着眼眶,垂着眉眼。

  一副十分委屈难过,又自责的模样。

  明和帝看了一眼,就移开了视线,他平静道:“跟她无关。”

  太后也不继续提姜婉然的事情,而是道:

  “听说你已经正式册立景煜为太子了?”

  明和帝点头,“众望所归,他文韬武略,都不在朕之下。”

  太后:“说起来他的确是比其他人,都要优秀,做这个储君也是使得的。”

  “倒是那林氏,未必能够胜任储妃。”

  明和帝:“可朕的圣旨已经都下了,总不能再更改了。”

  “而且母后,你之前不是让人专门去教她宫规了吗?朕听闻,江嬷嬷她们也说林氏学得不错?”

  太后一噎。

  按道理来说,如果是旁人去教的,她还可以再说几句。

  可重点人就是她派过去的,而且还没有找到那林青柠任何错处。

  太后抿唇,决定退一步。

  “你说得对,既然圣旨已经都下了,自然不用更改。”

  “但这正妃有了,侧妃也得准备起来。”

  明和帝皱眉,“母后,景煜说了,他不纳妾。”

  太后:“太子侧妃可不是妾,那也是要上皇家名牒的!”

  “林氏身份不显,景煜做了太子后,肯定会被人笑话。”

  “如果不给他安排一些身份尊贵的侧妃,怕是他这个太子,都坐不稳,被群臣笑话。”

  明和帝真的是对这些话,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。

  正妃身份不高,如果真的给景煜送去身份尊贵的侧妃,那才是要让景煜不得安稳!

  明和帝没有替景煜把这件事应下来,但也拒绝不了。

  他索性用力地咳嗽了起来。

  太后见状,果然十分担心,“皇帝,你这是怎么了?”

  明和帝:“这么多年来,好不容易有人为朕分忧了,朕现在不中用了,无法更改景煜的决定。”

  “对了母后,你让其他人都下去,朕还有一些话要同你说。”

  太后无奈,只好挥手让人都下去了。

  明和帝道:“听闻母后把陆明月接到了慈宁宫?”

  太后:“哀家一个人孤单寂寞,找她来过来陪哀家说说话还不成?”

  “再说了,那陆昌辉都要把她给赶出家门了。”

  “可怜见的,当年的事情,又不是她的错。”

  明和帝:“但朕却听闻,陆明月是买毒药,要毒杀她继母,所以陆昌辉才打算把她送到乡下庄子上的。”

  太后眼皮一跳。

  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。

  此外……

  明和帝若有似无地看了看门外,那姜家女离开的方向。

  “母后,姜家女长得跟南卿那样像,但十几年了,竟然都瞒得这样好。”

  “是不是姜家人有什么野心,才故意这样做呢?”

  太后变了脸色。

  明和帝故意不点破,太后知不知道这件事。

  就是在他们母子之间,给太后留了一点脸面。

  太后已经平稳下来,她不管提前知不知道,如今眼下只能当做不知。

  “之前听闻婉然是身子不好,被送到了江南养身子了,所以我们才没有见过她。”

  “哀家之前并没有多想。”

  明和帝笑了笑,“说起来也巧,当年林氏年幼时候,生了病,只能够在温暖的江南养身子。”

  “也不知道姜家女生了什么病,是不是跟林氏一样?”

  太后脸上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。

  她干笑了一声,再也坐不住了,寻个理由就离开了。

  等到她带人离开后,顺公公进来,低声道:

  “太后之前先带着姜家女,去了书房,给太子送参汤。”

  “不过没过多久太子就直接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。”

  明和帝眼底闪过一抹暗光。

  “她顶着南卿的模样,成天在这皇宫中晃来晃去,可真是碍眼啊。”

  他还是那个儒雅温和的帝王,但顺公公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了。

  知道他是动怒了。

  顺公公立刻跪下来,“陛下放心,奴才立刻想法子,让姜家女出宫。”

  明和帝:“嗯,她不是身体不好么,那就让她生个病,回去继续养病吧。”

  顺公公:“是。”

  顺公公弓着腰出去后,立刻就琢磨。

  应该生一个什么病,才不能让她的脸,碍着陛下呢?

  这个时候,秦景煜被册立为太子的事情,才慢慢地传到了其他宫殿去。

  其他宫倒也还好,毕竟这件事跟他们无关。

  现在明和帝的后宫众妃嫔们,都十分淡定从容。

  只要陛下不把那个酷似元皇后的姜家女纳进来,她们这些老人就会依旧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。

  挺好的。

  不过消息传到了秋露宫,柔妃都高兴傻了。

  “我,我儿做了太子?”

  琴心在旁边笑道,“是啊,殿下他做了太子,您可是太子生母。”

  如今的柔妃也就是没有后位在身了,但是她的身份,很显然又上了一个台阶。

  尊荣无比。

  柔妃高兴得眼眶都红了,她本想着立刻让儿子来。

  不过却得知儿子在御书房帮忙批改奏折,这才作罢。

  但她还是高高兴兴地打赏了秋露宫上下。

  而大约又过了半日,这件事才传到了其他勋贵世家中。

  消息传到六皇子府的时候,六皇子正在喂锦鲤。

  天气冷了,就把池子中的锦鲤给放到了屋内的大缸里养着。

  六皇子听到手下禀告的时候,手一抖,那一大堆鱼食都掉入了缸里。

  锦鲤就被这劈头盖脸的鱼食给砸蒙了!

  虽然震惊,但六皇子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。

  “早就该让他做太子了啊,这样我以后也不用瞎折腾了。”

  其他谋臣们,也默默点头。

  毕竟差距太大了,根本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,还不如早早投诚站队。

  不过消息传到了九王府。

  九王爷的心情,可就没有六皇子这样释然了。

  他坐在轮椅上,用力地拍了一下把手,

  “皇兄竟然真的让那秦景煜做了太子,甚至都等不及过了年吗?”

  站在旁边的秦庭芳,听到后,更是整个人都傻了。

  当初差点做她夫君的人,如今,竟然成了大楚太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