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凤嫋嫋离开的身影,殷姮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起来。

  “真想每天都能见到嫋嫋,跟嫋嫋说说话,就好像在跟他说话一样。”

  这个“他”,木栢封已经听殷姮提到过无数遍了。

  可每一次听到,心都会被狠狠戳了一下。

  殷姮越是难忘,木栢封越不愿让殷姮知道他还活着。

  这些日子,他走遍了凌云寺的每一个角落,亲身感受到这半年殷姮过得是如何清苦。

  也听到很多僧人提起殷姮,都会发出怜悯的叹息。

  他听到刚来的时候,殷姮每日沉默的不说话,像是行尸走肉一般。

  可她时常在佛前跪着跪着,就流泪了。

  在路上走着走着,就蹲下来抱膝抱住自己,久久不起身。

  等她离开的时候,僧人总能在她蹲过的地方,看到一滩湿润的泪渍。

  她不曾痛彻心扉的大哭过,可压抑的难过更刻骨,也更伤人。

  这样的日子,他过了半年。

  她熬过了无数个悲痛欲绝的难过,才走到了今天,能够平和的面对凤枭的离开。

  木栢封不愿给她一场空欢喜。

  那样的痛苦,木栢封不愿她再经历一次。

  也不确定,她还有力量能再经历一次。

  在确定自己能长久活下去之前,他在殷姮面前,只能是木栢封。

  从凌云寺回京城的马车上。

  凤嫋嫋听君九渊说起龙族和普通人生子的事情。

  越听,越觉得当今皇上简直是魔鬼。

  曦瑶公主和十四皇子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,来这个世界的作用,竟然只是牺牲自己,帮亲生父亲巩固皇位。

  他们若是知道,该有多寒心。

  曦瑶公主是不幸的,也是幸运的。

  她在醒悟中痛苦的活了这么多年,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,等来了幸福和自由。

  而十四皇子,他不曾痛苦,因为他从不曾清醒。

  凤嫋嫋对那孩子竟生出几分同情。

  “他比阿离和十五皇子大不了几岁,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龄。如今,却像是被人抽走了人性中最重要的东西,成了皇上手里的傀儡。可木栢封都知道的事情,龙紫不会不知道,她怎么会同意?”

  君九渊捏着凤嫋嫋的手,沉思。

  “或许,她跟父皇之间有什么交易。母后说,父皇很怕龙紫,根本不敢惹她。龙紫一定不是被父皇强迫留在宫里的。她一定有她的目的,否则不会看着自己的一双子女被利用摧残。”

  可到底什么样的目的,能让她对自己的亲生子女决绝至此呢?

  凤嫋嫋道:“所幸十四皇子尚且年幼,算算时间,离成年还有八年。我们还有时间准备。”

  凤嫋嫋想象不到,如果真的和十四皇子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,局面会成为什么样?

  龙紫会不会参与其中?

  到时候龙族解封,又会站在哪一边?

  君九渊知道凤嫋嫋心中所想,他握住凤嫋嫋的手。

  “别担心。龙族有木栢封在,不会成为威胁。”

  君九渊太信任木栢封。

  信任得让凤嫋嫋觉得诡异。

  凤嫋嫋抬头,对君九渊发出心中疑问。

  “你跟木栢封以前是不是认识?总感觉你俩都很了解对方,但又莫名有点过节。”

  君九渊挑眉。

  “怎么说?”

  凤嫋嫋一本正经的分析。

  “像你们这种都憋着败坏对方名声的,不是情敌,就是挚友。你们才见几回面,挚友应该谈不上。”

  突然想到了什么,凤嫋嫋突然直起身子,严肃的看向君九渊。

  “该不会,他也抢过你的新娘吧?你以前有喜欢的人?”

  木栢封以前因为抢别人的新娘,被人追杀过。

  同样的事情,没准干过不止一次。

  一个“也”字,让君九渊愣了瞬间,随后忍不住勾唇笑起来。

  他眼睛里亮着光,款款凝视着凤嫋嫋。

  “我喜欢的人,我的新娘,都只有你一个。”

  凤嫋嫋不死心。

  她坐在马上的地上,趴在君九渊的腿上仰着头,眨巴着一双闪光的眼睛,一定要追问到底。

  “那他是不是欠了你点什么?你就告诉我嘛~”

  君九渊受不了凤嫋嫋这样。

  好像无声的蛊惑,撩拨得他心头颤颤。

  他抬手,盖住了凤嫋嫋一双会说话的眼睛。

  “别这么看着我。”

  他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。

  凤嫋嫋被盖着眼睛,长长的睫毛扫过君九渊的掌心。

  她嘴角笑着:“你告诉我嘛,要真是什么秘密,我一定不会说出去。”

  君九渊心头和掌心一起发痒。

  他咽了咽发紧的喉咙。

  “他什么也没欠我,他就是嘴欠。你相公我也不是吃亏的主,自然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。”

  对于这一点,凤嫋嫋感同身受。

  木栢封那张嘴,让人无语的话张嘴就来。

  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。

  她双手抱住君九渊的手,从眼睛里移下来。

  “我有时候觉得,听他说话,就像我阿兄还在一样。只是我阿兄不喜欢男人,这个木栢封也真是的,他盯上谁不好,怎么非得盯上你。”

  君九渊……

  “那个,我们再说说龙族和十四皇子吧。”

  不能再聊了。

  再聊下去就更说不清了。

  马车回到东宫的时候,已经是黄昏时分。

  俩人回到房间,凤嫋嫋给君九渊换衣服,发现从他的怀里掉出一枚龙形玉佩。

  那玉佩龙头处镶嵌着两个紫色的眼睛,透出熠熠生辉紫色的光。一看这玉质,就知绝非一般之物。

  凤嫋嫋从未见过此玉佩,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。

  “哪来的?”

  君九渊不想撒谎,硬着头皮:“木栢封送的。”

  凤嫋嫋一愣,琥珀的眼睛惊讶的盯着君九渊

  “木栢封送你的?他竟然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?你俩睡了一晚上,怎么还睡出感情来了?”

  这话,细听多少有点不对劲。

  君九渊将玉佩收进一个盒子里,封好,丢在一旁。

  “他想送,不拿白不拿。又不占地。”

  君九渊说着话,一手揽住凤嫋嫋的腰,将人扣在怀里。

  “我都说了,我不喜欢男人,只喜欢你。你担心什么?”

  凤嫋嫋嗔他。

  “我担心你吃亏!”

  君九渊扑哧笑了。

  “这世上,我只愿为你吃亏,亏也是甜。”

  他唇畔贴近凤嫋嫋,在她的芳香里口干舌燥、意乱神迷。

  “嫋嫋,我们去床上,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