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眼神……

  跟那些下了山的男人们一模一样。

  简直痴狂得不正常!

  环视四周,六七十余男工,全都表情呆滞地往山上走着,眼神如痴如狂。

  江西西心头一紧,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。

  就在这时,山上传来一阵悦耳的弦乐,宛如仙音。

  靡靡弦乐中,似乎有人在江西西的耳边轻叹:

  “怎么还没有来……”

  声音幽幽,似嗔似怨。

  江西西的心里突然升起强烈的愧疚感,责怪自己今夜为何没去,害帐中人苦等。

  她不由自主跟上男工们的脚步。

  上山的夜路不好走,江西西的腿被树枝和刺丛刮得鲜血淋漓。

  但她不觉得疼,满脑子想的只有三个字:去山上。

  光是想到山上,她的嘴角便开始弯起。

  她感到愉快,好似身体的毛孔全部打开,幽幽的檀香和脂粉香一起浸入她的五脏六腑。

  舒畅极了。

  周围一起爬山的人也都跟她一样快乐。

  纵使身体被刺丛和沿路的石块割得血肉模糊,依旧一脸飘飘然的愉悦和狂热。

  送子娘娘庙好啊,肉身布施的女菩萨们好啊!

  红墙黑瓦的寺庙好啊!

  一切都好啊!

  就连看见天上的圆月,江西西都觉得如此可爱,可笑。

  根本压不住自己的嘴角。

  她就像是随波逐流的浮萍,随着人群从偏门进入寺庙。

  七拐八拐中,终于来到娘娘庙尼姑们日常住宿的僧寮。

  江西西将驴交给一名面容慈善的老尼姑,从一间虚掩的房间门缝钻了进去。

  只见房间里,一名穿着深杏色僧袍的美艳女子坐在床边,衣衫半解,酥匈外泄。

  江西西走近坐到床边。

  “施主……奴家等你好久……”

  女子将全身衣物尽褪,含笑坐到江西西腿上。

  温香软玉在怀,江西西解开裤头正想与她亲热,目光看下去,却一个激灵。

  不对。

  她没那个玩意,她是个女人!

  江西西脸上的笑容陡然凝滞,她抬头看四周。

  怎么就上来了,她怎么还是上来了?!

  “施主。”跨坐在她身上的女子娇滴滴地唤着。

  她不着寸缕的肌肤,展现出一种粗暴直白的**,令人恨不得将这尤物舔个透烂。

  江西西脸色一阵发白,她猛地推开女子,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。

  太反常了!

  莫名其妙地上了山,莫名其妙将黑鞭和老驴那么随意地交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尼姑!

  门口老尼姑还在。

  她单手牵着驴,唇角微微弯起,一脸慈祥肃穆。

  看见江西西冲出来,老尼姑一脸奇怪地问:“施主,怎么了?不留夜吗?”

  “不了。”

  江西西从她手里夺回老驴和黑鞭,翻身骑上驴背。

  她要下山!

  她要立刻马上下山!

  老尼姑站在原地,脸上依旧带着微笑,她望着江西西离开的背影,喃喃道:

  “就算不过夜,进了庙门也总要交香火钱才行。不交,可走不了……”

  月色下,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笑得诡异极了。

  ……

  怎么就是走不出这寮房,有这么大吗?

  江西西头皮发紧。

  这娘娘庙的寮房不是方形排列,而是像迷宫一样,东一间西一间。

  江西西在里面穿梭,一路走来,她发现所有房间都有人。

  里面光影重叠,发出一种皮肉撞击在一起的声音。

  每一间房间门口都站着一个身穿深杏僧袍,双手合十的老尼姑。

  她们静静地站在门口,一脸慈悲,视线直勾勾地追随着寮房内打转的一人一驴。

  江西西顶着她们的目光,越走心里越发沉。

  她一开始就感觉这娘娘庙有问题。

  现在自己的情况,显然是新手误入高端本。

  打不过,也出不去。

  “姑娘,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

  突然间,一道声音从转角处响起。

  江西西借着月光,看清了庙廊转角处说话之人的模样。

  是白日里见过的黄家姑娘,她正披着一身氅子,一脸惊讶地望向自己。

  “你也来求子吗?不过这是庙内师傅们的清净地,咱们香客得去厢房住!”

  她是自己上来的,她一定知道出口在哪。

  江西西快步走到黄鸢面前,“黄姑娘,我迷路了,你知道这庙出去的门在哪吗?”

  黄鸢奇怪地问:“你是说正门,还是偏门?”

  江西西道:“随便什么门!”

  只要能出去都可以。

  黄鸢脸上表情更奇怪了,她伸手一指,“你后面那边,不就是吗?”

  江西西闻言,扭头看向自己身后。

  令她头皮发麻的迷宫寮房不见了,微笑的老尼姑也不见了,一个巨大的院子取而代之。

  四合院一样,设置着尼姑们的住所。

  院子中央种着一棵根须错杂、树冠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,

  偏门就在古树的对面。

  “嘎吱!”

  一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,一名身穿藏青色僧袍的师傅从里头走出。

  她面容庄严地看向两人,“佛门清净地,深夜嘘声!”

  黄鸢立刻双手合十,念一声阿弥陀佛,“对不起,师傅,我们这就走。”

  她拽着驴嘴套带江西西往厢房方向走。

  江西西扭头看着莹莹月光照耀的院子,神情难看。

  心中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。

  这都是怎么回事。

  正要收回目光,视线突然透过老尼姑虚掩的门缝,看见了里面的情景——

  床上,有肉色的身影翻涌,起伏重叠。

  吭哧吭哧的喘息声似乎顺着门缝,飘进了江西西的耳朵里。

  令她几欲作呕。

  门口处,老尼姑双手合十站着,她的脸上露出慈悲到近乎诡异的微笑。

  如方才一般,直勾勾盯着江西西。

  她说:“施主,可别忘了香火钱。”

  江西西后脊背一阵冷汗。

  香火钱,交什么香火钱……

  她咬咬牙,低头在腰间摸出十文钱,“十文够不够!”

  她干了一天的活换来的。

  老尼姑摇头,微笑着对江西西道:“偏门香客,不收凡俗财物。”

  说罢,退回房间,闭上了房门。

  江西西把钱收起来,望向黄鸢:“你给香火钱了吗?”

  黄鸢点头:“一文。娘娘庙并不世俗,祈福只需一文。”

  江西西脸色难看。

  偏门香客,偏门香客!

  难道真要跟那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睡一觉,才能平安离开?

  可她是女的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