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见风向转变,王素芬顿时更加急眼了。

  气冲冲地就冲到老李旁边,一把揪住老李的衣袖,扯着嗓子大声道:“你在放什么屁!”

  “你是警察你就能乱说话?”

  “我们什么时候欺负楼下了?我们就是正常的活动,明明是楼下太敏感,太事儿逼!”

  “凭什么说我们欺负他?”

  王素芬喘着粗气,双眼瞪得老大。

  气得脸都扭曲了。

  “而且他还故意租下我们家隔壁跟楼上,三个方向同时吵我们家!”

  “这又怎么说?”

  “就算我们有错,可他难道就没问题吗?凭什么你就抓着我们的问题无限放大,却根本不说他做的缺德事儿!”

  杜美兰也跑过来语速极快,声音尖锐地吼着:“没错!我们只是在楼上不小心弄出点声音,楼下就小题大做,不依不饶。”

  “明明是他自己太敏感,太矫情,而且这楼层也薄,凭什么能全都赖在我们身上?”

  “再说了,抛开事实不谈,他这样子变本加厉地恶心我们难道就是对的吗?”

  杜美兰猛地提高声调,尖锐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
  “现在我们家一到晚上,那楼上、楼下跟隔壁,就会一起传来很响亮的噪音,有时候甚至会有鬼故事,吓得我婆婆血压都高了。”

  “那个**崽子,他买了很多骨传导音响,不但贴在自己家的天花板上,他还故意把我们家的楼上,还有隔壁租了下来,在楼上的地板上还有隔壁的墙壁上,也贴了骨传导音响,这不就是恶意报复吗!?”

  “这不就是黑恶势力?!”

  杜美兰胸脯剧烈起伏,喘着粗气,语速极快,尖锐的声音在病房内不断回响。

  “我们已经被折腾了两个晚上,根本睡不着,老人孩子也没办法休息。”

  “再这样下去,我们一家人都要崩溃了!”

  “这完全就是不给我们活路啊。”

  “我们找上门去维权,有问题吗!?”

  杜美兰双手叉腰,胸膛剧烈起伏,看样子显然也是气得不轻。

  似乎随时都要当场炸开。

  “我不禁想问,如果这事儿换做你们身上,你们会怎么办?”

  “你们是默默忍受?”

  “还是上门维权!”

  杜美兰目光在围观群众的身上缓缓扫过,咬牙问道。

  在她的设想中,围观群众代入自己的遭遇,肯定也能理解自己的做法。

  可有句话叫做——

  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!

  虽然这些围观群众,确实容易受人误导,容易人云亦云,容易不明真相瞎勾八站队。

  但绝大多数人还是有最基本的三观的。

  对于这种明显的是非黑白,还是能分得清的。

  这不,

  杜美兰话音刚落,便有一个三十岁上下,戴着眼镜,穿着POLO衫的青年,抱着胳膊缓缓开口了:

  “话不能这么说,怎么就抛开事实不谈了?”

  “那楼下反击也是被你们楼上逼的啊,如果不是被逼无奈,没办法了,楼下吃饱了撑的啊,反击你们?”

  “买骨传导音响不用花钱?租房子不用花钱?”

  “而且那音响播放噪音,人家自己在家里也能听到啊,自己也休息不好,多半要出去住酒店,这不用花钱?”

  “那我就想问了,楼下是吃饱了撑的啊,还是钱多没处花,非要耗费这么大精力,花这么多钱,还搅和得自己的生活都不得安宁。”

  青年嗤笑一声,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,脸上浮现出讥讽的表情。

  “说白了,还不是你们楼上把人家逼急了?”

  “这时候就别出来喊冤,一点都不冤枉,我说句不好听的,这不纯纯活该么?”

  青年话音刚落,旁边便有一个四五十岁,留着泡面头,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开口反驳道:“话不能这么说,就算楼上有错在先,但楼下也不应该加倍地报复啊。”

  “还是要以和为贵。”

  “毕竟楼上楼下邻居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闹得这么僵也不好。”

  “出门在外,还是要与人为善,以和为贵,都说远亲不如近邻,年轻人,可不能这样子。”

  青年斜眼一瞥,冷声道:“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,换了是你,一到晚上,楼上就丁零当啷的响,你找对方协商、理论都没用,找物业,找社区,甚至报警都没用,而且对方摆明了就是故意恶心你,我就不相信,这种情况下,你还能以和为贵。”

  中年妇女脖子一梗,涨红着脸反驳道:“谁说我不能?我可以!我才不会以暴制暴,这是不对的。”

  “哦?”青年嘴角微掀,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,立刻反唇相讥道,“既然你这么说,那你把地址告诉我,我回头就租了你家楼上,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到以和为贵。”

  “你……!”

  中年妇女顿时气极。

  狠狠瞪着青年。

  “你这是强词夺理!”

  青年淡淡道:“哦,就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?我反驳你,就是强词夺理?那你真是这个。”

  说着,青年冲着中年妇女竖起了大拇指。

  嘲讽的意思简直毫不掩饰。

  把中年妇女气得够呛。

  但周围人却并没有一个人开口帮她。

  原因也很简单,因为大多数人都跟青年是类似的想法。

  没人愿意当受气包。

  更没人就心甘情愿地被人欺负。

  你欺负我,我就反击。

  总不能白白让你欺负吧?

  老实人也不是这么个老实法儿。

  就算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,更何况都是有血有肉有情绪的肉体凡胎。

  大家都是人,都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同一个单元。

  谁又比谁高贵了?

  眼见着情况愈发不妙,王素芬跟杜美兰也是更加着急了。

  在那边急急忙忙地大声嚷嚷起来:

  “那……那就算我们有错,他反击有理,行了吧?”

  “可打人呢?”

  “打人的事儿怎么说!?”

  王素芬涨红了脸,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。

  唾沫星子四处喷溅。

  “你们看看,啊,你们大家伙儿都好好看看。”

  “这是我儿子!他躺在病床上,动都不能动。”

  “为什么?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!?”

  王素芬脸上浮现出怨毒、愤怒、仇恨的表情,咬牙切齿道:

  “还不是因为那个小畜生!”

  “他下手可真狠啊,完全就是把人往死里打!”

  “医生说,我儿子也就是命大,如果运气稍微差一点,肋骨断了**心脏里,那……”

  “那我只怕是要,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。”

  王素芬拍着大腿,声音苦涩,大声哭喊着。

  “我可怜的儿啊!”

  “他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哇!”

  “大家都评评理,这事儿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算我们有错在先,可难道他就能杀人吗!?”

  “都什么年代了,怎么还会有嘿社会啊!”

  “而且警察还帮着对方,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,没法活了,这真的没法活了啊!”

  王素芬越说越激动,越喊越大声。

  这架势,

  搁两千多年前,那也是能跟哭长城的那位一较高下了。

  可区别在于。

  那位是真的冤屈、可怜、无助、绝望。

  而王素芬……

  却是颠倒是非黑白,扭曲事实,添油加醋,恶人先告状!

  这,是本质的区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