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立平这会儿的想法很简单,也很纯粹。

  经过老李这么三番五次不厌其烦的解释说明之后,他虽然很不愿意接受,但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,那就是——自己冲动之下找上门去,似乎……确实是触犯了法律,甚至是触犯了刑法,要面临刑事责任。

  既然如此,那做再多狡辩估计也没多大作用。

  倒不如,把林北也拖下水!

  这就好比,临死前拉个垫背的,至少不亏。

  所以,

  何立平非常光棍地承认了自己的行为,接着就是强烈要求追究林北故意伤害的刑事责任。

  “警察,你别以为我不懂法,我很懂法的。”

  “我刷抖音也看到过。”

  “只要给人造成轻伤以上,就达到了刑事标准,打人者得承担刑事责任,要坐牢的!”

  何立平咬着牙,压低声音沉声道:“你看我,我这肋骨都断了,肯定是轻伤没跑,这就是林北干的,他的责任跑不了!”

  “我要求验伤!”

  “我要求刑事立案!”

  “我要求把林北抓回来好好审,重判严判!”

  何立平喘着粗气,嘴角不停**,感觉胸腔内满是怒火,沸腾燃烧。

  “他不让我好过,我也不会轻饶了他!”

  “大不了……大不了就踏马一起坐牢!”

  何立平恨得咬牙切齿。

  而旁边的陈野,却全程表情淡然,没有多少情绪波动。

  “说完了吗? ”

  陈野瞥了何立平一眼,接着淡淡道:“既然你说完了,那我说两句。”

  “你非法侵入住宅,寻衅滋事以及故意毁坏财物,这些都事实清楚,证据充分,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,都无法改变,无法否定,只不过你的态度,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最终的判决。”

  “至于你说的追究林北伤人的责任……”

  陈野笑着摇了摇头。

  “我想,你或许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。”

  “你拿锤子打林北,没得手,这叫故意伤害,未遂。”

  “而林北自卫反击,把你伤了,这叫正当防卫,无责!”

  “我说句不好听的,别说你只是肋骨骨折,就算你受的伤更严重一点,甚至是……没了性命,林北依旧是没责任的。”

  “知道吗?”

  陈野早就看不惯何立平这一家人的无耻行径了。

  对这种无耻之徒,补药碧莲的东西,自然也是懒得给他半点好脸色。

  直接是无情粉碎了何立平的幻想。

  还想同归于尽?

  还想极限一换一?

  我看你长得挺丑,想的倒特么挺美的。

  ……

  心中的幻想,被陈野无情粉碎,何立平也是顿时就破防了。

  “不是!”

  “这,这怎么能这样呢!?”

  “怎么就叫正当防卫呢!他这明明就是故意打我!”

  “我都被打进医院了啊!”

  何立平非常不服地大喊着。

  陈野面无表情道:“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,面对不法侵害的时候,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伤害,可以进行正当防卫,由此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,不承担责任!是你先拿锤子去打林北的,怎么,就许你故意伤害,不允许别人保护自己了?”

  但何立平还是不服气,大喊着:“那……那我根本没想真的打他啊,我就是吓唬吓唬他的,谁知道他那么大反应呢。”

  陈野冷笑一声道:“是真的打,还是只是吓唬,不是你说了算,我们只看视频,只看事实!事实就是,你高举锤子,向林北打去,压根儿没有收手的意思,而且第一下,如果不是林北躲闪得快,绝对就被你打到了,你跟我说只是吓唬一下?有你这么吓唬的?打到人身上了是故意伤害,没打到就是吓唬?”

  何立平目光闪烁了两下,似乎也是知道“吓唬”的这个说法根本说不通,只好连忙想了个别的招,语速极快地说道:“那就算我真的要打他,可他难道不会跑吗?腿长在他自己身上,我又没绑着他,他完全可以跑啊!可他非要来踢我,结果导致我肋骨骨裂,这怎么能说不是他的责任!”

  陈野闻言,摇了摇头。

  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也是愈发的明显。

  只觉得,这人他**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?

  这么明显的正当防卫,还非要搁这儿叽叽歪歪就是不承认。

  陈野的耐心是有限的,他的任务是对何立平进行讯问。

  而不是答疑解惑!

  没义务一直给何立平解释这个解释那个的。

  所以,陈野脸色一沉,说道:“刑了何立平,时间有限,我没空跟你这儿一直辩论。”

  “我现在是要对你进行讯问,针对你非法侵入住宅,寻衅滋事以及故意毁坏财物的事情进行讯问。”

  “而你要做的,就是坦白从宽,老实交代你的问题。”

  陈野板着脸,身上隐约能看到几分老李的影子,年轻的民警也是带了几分威严。

  “至于你说的想追究林北故意伤害的事儿,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,那是正当防卫,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,这是我们所里给出的认定。”

  “如果你不认可这个,那你大可以自己去法院起诉,如果你觉得我们执法过程有任何问题,你也能向我们的上级领导部门去投诉举报,也可以去法院提起诉讼。”

  “这些都是你权利和自由。”

  “但是现在,很简单,我问,你答。”

  “问你什么,你就说什么,不问的,别乱说,也别扯开话题,懂吗?”

  陈野双眼紧紧盯着何立平,声音沉稳。

  何立平咬了咬牙。

  非常不服气,也不甘心。

 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他也没什么好说的。

  只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。

  “我……我知道了,你问吧。”

  “好。”陈野这才露出几分满意的表情,“那我们现在重新开始讯问,今天上午……”

  陈野按部就班地展开了对何立平的讯问工作。

  旁边两个同事则负责记录。

  此刻,

  这件病房俨然变成了讯问室。

  另一边。

  王素芬跟杜美兰被警车拉到派出所之后,也是分别丢进讯问室,接受讯问。

  ……

  一开始,

  杜美兰非常的桀骜不驯。

  态度恶劣。

  说啥都不承认各种违法犯罪的行为。

  似乎觉得,只要自己不认,警察就拿自己没办法。

  可事实却跟她所设想的截然想法。

  不承认?

  没关系!

  咱们国家向来是轻口供,重证据的。

  你承不承认的,只要证据充分,证据链完整,即便零口供,照样能办你!

  至于你在讯问过程中是否积极配合,主动交代,还是负隅顽抗,拒绝配合……

  这些可是会在很大程度上,影响最终的判决轻重。

  在知道了这一点之后,杜美兰的心理防线也是没撑多久,便轰然崩溃了。

  全然没有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气势,反而变得可怜巴巴。

  甚至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又是求饶,又是后悔。

  哭哭啼啼地求着警察能宽大处理。

  但对于这样的请求,警察表示也无能为力,只能是如实记录,具体如何判,这还得上了法庭才能知道。

  与此同时。

  隔壁讯问室内。

  王素芬却始终不失霸道气势。

  全程梗着脖子,瞪着眼睛,气势汹汹。

  嘴硬。

  声音也是异常的洪亮。

  “你说我闯进他家?还说我砸了他的音响?”

  “那咋啦?”

  “就许他在楼下故意恶心我,不许我找上门去找他理论?”

  “难道我们就活该被欺负?”

  王素芬坐在冰冷坚硬的后悔椅上,却是一点后悔的情绪都没有。

  反而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。

  “再说了,我可是老年人!”

  “我本来身体就不好,一堆基础病,万一被他影响得犯了病,谁负责?”

  “我这么大年纪了,你别以为我不懂法!”

  “我很懂法的,人家快手上都说了,老年人就算是犯了法,也不用坐牢。”

  王素芬白眼一翻,有恃无恐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