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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早上大字报的事,并没有对梁书弗产生影响。

  甚至让很多人认识了她,并欣赏她。

  有高年级的女生特意跑到一年级门口为她加油。

  以高昌礼为首的几个海周中学毕业的学生,纷纷为她正名。

  最重要的是,学校公布了这一届新生的中考成绩,梁书弗这个全县第四,也被大家知道了。

  胡蝶和张青芳知道后,围着梁书弗看了半天。

  “哇,原来学霸长这个样子。”

  梁书弗被逗笑了,“你们每天照镜子不就能看到学霸的脸了吗?”

  周勤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,装作好奇的问,“书弗,我不是怀疑你啊,但我有个疑问。上面写你和社会人士来往,那是怎么回事?”

  欢笑的气氛一滞,梁书弗脸上笑意淡淡,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
  周勤芬接触到那目光,猛地一惊。就像被梁书弗看穿了自己心里那些小心思一样。

  “啊,没,没什么。”

  说完,她又觉得自己这样不行,做错事的有不是她,干嘛这么心虚。

  于是她又清了清嗓子,撑起气势:“我就是觉得问清楚一些,免得大家误会你。”

  胡蝶摸着自己头上的黑色布艺编织麻花发箍,“小弗,不管怎么样,我相信你。”

  张青芳也道:“我也是。”

  周勤芬脸色变了下,这两人这么说,是在影射她吗?

  “我当然也是相信你的,但是别人可能不这么想,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和大家解释一下的好。”

  “是吗?”

  梁书弗点头,“确实,有疑问早点弄清,免得憋在心里难受。”

  周勤芬被她盯得低下头,就听她道:“我家是个体户,经常会和人打交道,有时候我父母忙不过来,我就帮他们去洽谈下生意,大字报上说的中年人,应该就是我们的生意伙伴。”

  “什么!你家是个体户?”

  周勤芬惊讶地声音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。

  她不好意思地以手掩唇:“小弗,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没想到——”

  梁书弗接过她的话,“没想到我们家是个体户?”

  “是啊,你不说,我一直以为你们家是农民。”

  周勤芬看了眼也有点惊讶的胡蝶,就像好友之间随意的抱怨一般道:“你也太不把我们当朋友,还特意瞒着大家。其实个体户也没什么丢脸的,现在国家鼓励,外面好多人都在做。”

  呵,梁书弗家竟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个体户,这下胡蝶和张青芬肯定要疏远她了。

  明明她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县城人,她还是县一中毕业的,可她们总是和乡下出身的梁书弗更亲近。

  为了将梁书弗比下去,她花了许多时间在课业上,但上学期期末考试,她总分比梁书弗少了十几分,排名第九。

  周勤芬咽不下这口气。

  现在得知她是个体户,可算是找到了自己比对方强的地方。

  梁书弗似笑非笑,“我没有瞒着任何人,你们没问,那我也不能追着你们说我父母是干什么的。毕竟我们是来学习的,不是来炫耀比拼父母的。”

  梁书弗的话让周勤芬脸上火辣辣的,毕竟平时和人聊天时,她总是要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当工程师的父亲和小学老师的母亲。

 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周勤芬连连摆手,她连忙转换话题,“那你么家是做什么的?怎么会那么忙?”

  她有点不相信,觉得梁书弗在撒谎。

  乡下的个体户,最常见的就是在街上摆地摊,或者背着工具走街串巷修补家电家具,收废品。

  “收些东西,还有做点小东西。”

  现在亮晶晶已经很有名了,梁书弗并没有打算在学校里也那么高调。

  果然,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个体户。

  想到这她心里舒畅多了,脸也重新挂上笑意。

  “你们做什么小东西啊?要不要拿来学校,我们同学买一点。你别多想啊,我不是可怜或同情你,就是大家同学一场,互帮互助罢了。”

  她这么说,就是想要羞辱梁书弗,至于她家做的小东西,梁书弗要是真带来学校,那她就“好心”帮忙宣传下,给她拉点生意。

  “周同学多虑了。你也是一片好心,我又怎么会多想。劳动最光荣,谁会可怜一个考劳动致富的人呢。”

  阴阳怪气,谁还不会了?

  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,但我家的产品暂时不需要你帮忙叫卖。”

  周勤芬听梁书弗推辞,越发坚定她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商贩。于是更加热情要帮忙。

  “小弗,你可千万不要客气,也不用不好意思。要是大家知道你家的情况,肯定都愿意伸出援手。咱们学校人这么多,到时候你家就不用愁生计了。”

  张青芳:“可是小弗说不用,我们不是应该尊重她吗?”

  周勤芬:“小弗只是不好意思。”

  梁书弗:“并不是。”

  “小弗,脸面和肚子当然是肚子更重要。”

  周勤芬不赞成。

  梁书弗……

  有些人就是听不懂人话。

  胡蝶:“可是小弗身上的衣服不管是布料还是做工,都十分精美,穿得起这种衣服的人,怎么可能饿肚子?”

  她眨着大眼睛,期待地看着梁书弗,“小弗,你身上这件驼色大衣,是什么面料啊?哪买的啊?我也想要买一件,不过看料子好像挺贵的。”

  上了高中后,梁书弗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,所以平时出门就套上耐磨耐脏的衣服。

  整个冬天,就两件普通棉袄替换。

  这几天天气转暖,去年的薄棉袄拿出来试穿短了一截,孙秀芹来不及给她改衣服,她才拿出了这件新大衣。

  “确实挺贵的。”

  梁书弗摸了摸料子,“来自蒙省的纯正喀什米尔,都是用来出口创汇的。”

  胡蝶瞪大眼,忍不住摸了一把,“哇,真的又软又糯。天呐,这样的料子只有大城市才有,我姐今年结婚就买了一件。一件要卖到两百块!”

  周勤芬这才注意到梁书弗身上的衣服。

  两百块!

  梁书弗能穿得起那么贵的衣服?

  “小弗,这件衣服真是喀什米尔吗?你家不是条件困难吗?怎么卖得起这么贵的衣服?而且喀什米尔不是出口的吗?怎么可能随便买到。”

  她质疑道。

  “勤芬,你这话有点过了。”

  张青芬暗暗提示。

  就算梁书弗穿的不是喀什米尔,她也不该这么让人难堪。

  “青芳,我这是实事求是。我们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同学因为虚荣而陷入谎言中。”

  周勤芬抬高声音,义正严辞道,“梁同学,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团员,应该实事求是,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了。”

  教室里安静做题的人都看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