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初深呼吸:“没事的,怀玉哥。虽然,我和顾砚洲离婚了,但是我们说好的,离婚归离婚,孩子还是一起照顾的。”

  说完,她看向陆怀玉:“孩子的病情目前是怎样的,我其实还不知道,很多化验报告还没出来,也没人好盖棺定论,总之,还是先等化验报告出来再说。”

  陆怀玉:“嗯,好。”

  很快。

  一桌晚餐做好了。

  陆怀玉上楼喊年年下楼一起吃饭。

  不约一会儿,年年便跑下了楼,一下子闻到了香飘四溢的味道,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。

  “好香……”

  一下楼,年年就闻到了罗宋汤的香气,馋得小嘴里口水疯狂分泌,却还是故作矜持地问,“什么味道,这么香?”

  云初立刻道,“是你爸爸最爱的罗宋汤呀,宝贝。”

  这是此刻,在香气的引诱之下,年年立刻跑进了餐厅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初手中端着的一锅罗宋汤,垂涎欲滴。

  云初看着他馋坏的样子,失笑道,“饿坏了吧?”

  年年红着脸道,重重地点点头:“嗯!”

  云初将晚餐端到桌上,年年已是自动靠近她身边,凑过头看了一眼。

  三菜一汤,但却荤素搭配,十分精致。

  “乖乖坐好吃饭。”云初哄了一句。

  年年便听话地坐在桌子前。

  云初将盛好的饭端到他面前。

  年年则没有动筷,也没有拿勺子。

  云初道:“快吃呀,汤不烫,刚好能入口。”

  年年道:“爸爸还没坐呢。”

  陆怀玉道:“家里也没其他人,就我们三个人,你先吃吧,爸爸去把饭端出来。”

  “哦!”

  得到陆怀玉的允许,年年也握住小勺子,刚喝了一口,一瞬间,双眼立刻瞪大发出亮光。

  “哇!”

  年年失声惊呼:“好好喝啊!好鲜好甜!”

  陆怀玉刚从厨房走出来,就听到小家伙如此惊艳的评价:“我说的没错吧?”

  年年:“嗯!初初阿姨做的罗宋汤,是我喝过的世界上最好喝的罗宋汤。”

  云初略微吃惊:“有这么夸张吗?”

  陆怀玉:“阿姨问你呢,有这么夸张吗?”

  年年摇头如拨浪鼓:“哪里夸张了?年年不撒谎的,好喝就是好喝呀!特别好喝,真的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罗宋汤了。”

  说着,年年很快炫了一碗,然后两只手举起碗,眼巴巴地看向云初。

  不等云初接过,陆怀玉便抢她一步先接过了碗,却是直接盛了一碗饭。

  年年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暗淡了:“饭?”

  他明明是想再喝一碗汤的。

  陆怀玉循循善诱道:“知道汤好喝,你也不能猛喝啊,你要是喜欢喝,爸爸先给你盛半碗饭,吃完了再喝汤好不好?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年年委屈道:“以后就没机会再喝到这么好喝的汤了。”

  云初闻言,顿觉哭笑不得:“谁说的?你想喝,阿姨可以随时来你家做给你吃呀。”

  年年听了,脸色顿时变得红扑扑的:“真的嘛?”

  云初:“真的呀。”

  陆怀玉道:“嗯?说起来,我正打算带年年搬家。”

  云初看向陆怀玉:“搬家?为什么突然想到搬家?”

  陆怀玉道:“年年以后要升小学了,从我公司到学校,再接回家,路途有点远。我公司附近有一套房子,正好处于他以后念的小学和我公司的两点之间,接送和上下班都很方便。”

  云初道:“我以为,你会考虑给年年找个保姆呢。”

  陆怀玉道:“年年比较依赖我,他不太喜欢保姆。”

  云初点点头:“嗯,那既然距离公司近的话,以后,年年要是想吃我做的饭了,我也可以随时去你家。”

  陆怀玉:“真的么?你愿意吗?”

  他的表情看上去,竟有些受宠若惊。

  云初恍惚了一下:“当然……”

  在她看来,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。

  吃完晚餐,云初回了家。

  回到家后,她的世界,又一瞬安静下来。

  与其说是安静,不如说是冷情。

  但还好,她已经习惯了这份感受。

  早早洗漱完,她便进了房间,看会书,便打算歇息了。

  ……

  晚上十一点。

  顾砚洲从医院回来。

  下班后,他便直接驱车赶往医院,彼时,他已经不能进无菌舱探视了。

  不过,小墨还没睡。

  病房有一面窗户,有个探视对话口。

  父子俩隔着窗户,简单对话了几句。

  小墨还兴奋地和他展示了一下,云初和年年陪他一起完成的拼图。

  顾砚洲看了一眼,眼眸淡淡含笑:“很棒。你还想玩其他玩具吗?”

  小墨只是摇了摇头:“没有了,我想出来玩。”

  顾砚洲道:“那也只能等到明天,等护士阿姨给你穿了隔离服,再带你出来玩了。”

  小墨不知为何,突然破防了,哭了起来:“我想和爸爸在一起,我想和爸爸一起玩……”

  他一边说,一边泪流不止。

  小墨的主治医生说,小墨可能有些分离焦虑症。

  长时间以来都是一个人在无菌舱,一两天还好,可是一周,两周,长期下去,小家伙的心理状态恐怕不容乐观,需要心理干预。

  顾砚洲很心疼。

  他的手轻轻抚上玻璃窗,如果可以的话,他真的很想代儿子承受这份不安与痛苦。

  可作为父亲,他偏偏无能为力。

  这种感受真的让人深恶痛绝。

  看着小墨趴在窗户上,扑簌簌地掉眼泪,玻璃窗上渐渐浮起水雾。

  他从未见过小墨如此脆弱易碎的模样,可偏偏,他的手触及不到他的脸,只能抚触冷冰冰的玻璃。

  “小墨,别哭了。”

  顾砚洲顿了顿,又道:“你会好起来的,到时候,爸爸接你回家,然后……爸爸就能一直陪着你了。”

  小墨眼巴巴地问道:“那我到底怎样才能好起来呀?”

  这个问题,顾砚洲又无法回答。

  他不知道。

  他不是医生。

  这个病症从来都是医学难题,不是癌症,抛开医疗费昂贵,致死率病不及那些绝症,可却不比癌症折磨得少。

  顾砚洲眼睫垂落:“嗯……很快就会好了。”

  小墨泪眼迷蒙:“爸爸骗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