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桀闻言,却是没有接话。

  十分钟后。

 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。

  商桀下了车,正准备绕到副驾驶车门旁,云初却已是先他一步,自己推开门下了车。

  保安走了过来,从她手中接过了手提袋。

  云初看向商桀:“谢谢你送我回家了。”

  商桀道:“不客气。我以为……我们会一起吃个晚饭,可是,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心情。”

  云初思前想后,却欲言又止。

  商桀双手**西裤口袋:“算了,你早点回去吧,下次有空再约。”

  云初:“哦,好。”

  商桀侧过身,目送她进了小区,才上车离去。

  ……

  回到家。

  云初将手提袋收进衣帽间,便躺在沙发上,呆呆地看着天花板。

  不知道,她为何突然想起林诗语试穿婚纱时,脸上洋溢的幸福的表情。

  那样的场景,她曾不止一次幻想过。

  是羡慕吗。

  是嫉妒吗。

  还是……

  未曾得到过的心酸。

  每个女孩的青春里,一定有过一段关于婚纱的梦想。

  她们并非是多渴望结婚,却无一不渴望,穿一次美丽的婚纱,走向自己深爱的男人。

  可长大以后才恍然意识到,自己深爱的男人,却未必深爱自己。

  云初收回思绪。

  她又冷不丁想到了小墨。

  小小的他,一个人在病房里,一定很无助吧。

  可她作为妈妈,竟然什么都做不了。

  ……

  不知不觉,夜深了。

  林诗语提着礼服回了家。

  刚走进客厅,她一眼看到林母正坐在沙发上等她。

  佣人走过来,亲切地问候:“小姐,怎么回来得这么晚?”

  林诗语道:“和好朋友约了晚饭,又一起看了场电影。”

  佣人一边接过她手中拎着的手提袋,一边道:“夫人一直在等你呢!”

  林诗语走过去,在林母身边坐了下来。

  “妈?你等我干嘛?”

  林母脸上有些忧思:“最近,小墨的病情怎样?”

  林诗语脸色一怔,叹了一口气:“不太好。”

  林母眼神竟诡异得变了变:“是没的治,还是治不好了?”

  林诗语道:“配型都失败了,需要匹配脐血库和干细胞库,这需要很多时间,哪怕走人脉,也需要一定的时间。”

  林母道:“那……若是配型到了,做了手术,就能治好了吧?”

  林诗语道:“就怕有排异反应,需要终身服药。”

  林母又诡异地沉默了。

  林诗语总感觉母亲有些奇怪,似是心事重重:“妈,你怎么这个表情?感觉,你话里有话似的。”

  林母叹了一口气:“哎,诗语啊,我问你,你真的拿小墨当自己的儿子看待吗?”

  林诗语瞬间露出诧异的眼神,但很快反应过来:“这么多年,我一直对小墨视如己出。”

  林母打断了她:“何必呢?如今,砚洲和那个女人了,你好不容易熬到了黎明,他早晚会娶你的,对吧?那既然如此,你们以后,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,那你还对小墨那般尽心费力做什么?那是云初的孩子,不是你的孩子!你的孩子,未来是要当顾氏继承人的!你不会真的这么心善,一点不为自己,和自己的孩子考虑吧?”

  林诗语一时间语无伦次: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”

  林母道:“可能,你会觉得妈自私,可**私心就是觉得……”

  她一边说,一边环顾四周,同时压低声音道:“妈是觉得,那孩子,终究是养不熟的。他现在亲你,那是他不懂事,等他长大了,懂事了,回味过来了,一定会觉得自己的亲妈是最好的!男孩子成熟晚,但,血浓于水,这刻在DNA里的羁绊,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代替的。”

  林诗语一笑:“妈,你别想这么多,我……我也会为我自己考虑啊。”

  林母道:“妈只是怕你吃亏,真的嫁去了顾家,还要尽心费力地帮别的女人抚养继承人。你就没想过吗,等那孩子长大了,继承了顾氏,到时候,她不认你,认那个云初怎么办?你知道,你失踪那几年,妈不择手段寻找你的下落,是为什么吗?因为,那个女人长得再像你,她终究不是我亲生的!但你不一样,你是妈亲生的!亲骨肉就是亲骨肉,这血缘里的羁绊,是谁都代替不了的。”

  林诗语突然不说话了。

  林母反问:“你是不是觉得妈太狠心了?”

  林诗语笑了笑:“不是。只是……小墨很可怜。我照顾他,并非是为了在砚洲面前表现自己。我爱他,就像他爱我一样,我不相信,他会无视我的付出,长大以后,只亲自己的亲妈,不亲我了。”

  林母语重心长道:“那是你没当过妈妈。等你当了妈妈,你自然而然就不会为了别人的儿子,怠慢自己的骨肉了。”

  林诗语:“那……您的意思是?”

  林母道:“别对那么孩子太上心了,也别为他的病情四处奔走,浪费自己的人脉。”

  林诗语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:“我怎么能对小墨见死不救?”

  林母眼神闪烁了一下,“你……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!你就是心善,才被他怠慢了这么多年!换作是我,早就问他要个名分了,何必等到现在才离婚?”

  林诗语扭过头:“妈,时间不早了,我困了,也想早点休息了。”

  林母:“好吧。”

  看得出来,林诗语不想和她就这个话题过度深入了,因此,也退了一步:“那,你早点休息吧,你也别怪妈胡思乱想,妈只是……”

  林诗语打断了她:“我知道,妈。一切的一切,你都是为了我好而已。”

  说完,她便朝着楼上走去。

  林母仍坐在沙发上,越想越觉得不甘心。

  她不明白,顾砚洲和那个女人,为何坚持要那个孩子的抚养权?

  是她的女儿生不出儿子吗?

  儿子……

  一想到这,林母又真的焦虑了起来。

  是啊。

  万一她的女儿,真的生不出儿子该怎么办呢?

  这下,林母又多了个焦虑——她怕她的女儿,没有生儿子的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