斩尘缘 第一百五十三章死意

小说:斩尘缘 作者:怡然 更新时间:2025-06-03 00:38:18 源网站:2k小说网
  宁方生无视两人看过来的目光,看着月娘道:“这第二桩事情,是不是在顾氏的安排下,任扶摇和于家公子初见这一桩?”

  月娘惊着了:“这么私密的事情,你是如何知道的?”

  宁方生余光扫了扫身旁的卫东君:“我是斩缘人,自然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。”

  月娘活了几十年,知道这世上总有些高人,是她够不着的;总有些奇事,是她没听过的。

  “既然你们都知道,那我就不多说了。”

  宁方生:“我有几个疑惑,还得劳你说一说,顾氏撮合这桩婚事,就是为了给她大儿子回京铺路吗?”

  月娘:“千真万确。”

  宁方生:“于家的门第也不差,贺湛英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?”

  “夫人的怒火并非冲着小姐去的,而是冲着顾氏去的,夫人这辈子最恨的人,就是暗戳戳在背后算计的人。”

  月娘冷笑:“她说这种人就像茅坑里的蛆,只能在臭的脏的地方烂掉,永远爬不到干净的地方去。”

  三人心里咯噔一下。

  贺湛英够狠,这话分明是在影射她娘是蛆。

  “顾氏多聪明的人啊,面对夫人的怒火四两拨千斤,还把小姐推到了前面。”

  月娘叹一口气,眼眶又湿润。

  “小姐到底年轻,被顾氏挑拨几下,就把对夫人这些年的不满和恨意,一股脑儿的统统说了出来。”

  听到这里,陈器突然冷笑一声:“说到底,还是她对姓于的动了心,有些女人一动心,脑子就不太行。”

  卫东君本能的想反驳,却又想不出能反驳的词。

  月娘:“反正这一回,夫人算是彻彻底底被伤了心,也死了心,从此再不多问一句小姐的事情。

  本来贺府老太太死后,夫人已经很少回娘家了,除非有什么场面上的大事,不得不出面。但从那以后到死,她再没有踏入贺家半步。”

  宁方生想着梦境里贺湛英抖得止不住的手,沉声道:“所以,任扶摇的背刺,是贺湛英自尽最重要的原因?”

  月娘有些不明白:“什么叫背刺?”

  宁方生:“就是背后捅刀子。”

  月娘点点头后,又忽然摇摇头。

  “一刀下去,一时半会还死不了,连着几刀下去,才能让人致命。要我说啊,这第一刀,就是老爷刺到夫人身上的。

  世人都说嫁汉嫁汉,穿衣吃饭。

  咱们女人嫁人,图的是有个能替她遮风挡雨的人,结果倒好,夫人的风雨都是他带来的。

  除了开头那两年,他还做得像个男人,余下这十三年,别说男人了,他连个人都没有做像。”

  “说得好!”

  卫东君大喝一声,就差拍手鼓掌了。

  “这第二刀是贺家那些所谓的亲人,刺到夫人身上的。”

  月娘:“夫人做事风风火火,做人坦坦荡荡,其实挺重情的,待贺家人更是一片真心,贺家谁有难事,她都是出钱出力,从没有半点推辞。

  偏偏那些人闻着香,就凑上来;一出事,跑得比谁都快。夫人的一片真心,统统都喂了狗。”

  卫东君也是高门女子,也有父母长辈,兄弟姐妹,一个小叔的背刺都已经让她心如刀割,何况贺湛英面对的是所有人。

  “这一刀伤人不见血,却是伤筋动骨。”

  “姑娘说得没错,但凡贺家的人,有一个能生出一点良心,跟夫人说那银子他不要了,夫人也不至于走上这条绝路。”

  陈器怒道:“一个个的都他娘钻钱眼里去了。”

  月娘见这几个年轻人都替夫人说话,眼眶又红了。

  “最狠的一刀,是小姐刺出来的。”

  她再度哽咽:“夫人的心思可以说都用在小姐身上,连儿子都靠了后,可小姐从小到大,就像只喂不熟的白眼狼,不仅不感恩,还怨恨上了夫人,说她是个疯子。

  疯子两个字,对夫人来说是致命的,这一刀直接捅在了夫人心口上,痛彻心扉,痛不欲生,她怎么能不生出绝望?”

  宁方生已经听了太多有关任扶摇的事,多一个字他都不想再听。

  “除此之外,还有吗?”

  “有。”

  月娘颤着双唇,没有再往下说,而是慢慢闭起了眼睛。

  面前三人心甘情愿地等待着,连最性急的陈器都没有催促。

  一个能把贺湛英的自尽,分析得如此透彻的人,应该是最了解贺湛英的人。

  因为了解,而刻骨铭心;

  又因为刻骨铭心,而意难平。

  此刻回忆起过去,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。

  是痛的。

  许久,月娘睁开眼睛:“前面三刀我都能看清楚,想明白,偏偏这最后一刀我既看不清楚,也想不明白。”

  宁方生温声安抚:“无妨,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,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。”

  月娘坚定道:“那幅画让夫人生出死意。”

  画?

  最后一刀?

  三人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:为什么呢?

  宁方生立刻问:“你见过那幅画?”

  月娘:“见过。”

  宁方生:“那幅画对贺湛英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?”

  月娘:“不知道。”

  宁方生:“那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?”

  “若说特别之处……”

  月娘想了想:“夫人容貌特别年轻,笑得特别好看,眼神也特别的亮。”

  宁方生:“那作画的人呢,你见过没有?”

  月娘:“远远见过。”

  陈器来不及地问:“他长什么样?好看不好看?”

  月娘用手比划了一下:“很高,有点瘦,留着胡茬。”

  还留胡茬?

  跟十二爷我挺像啊。

  陈器一咬牙:“月娘,说句不太中听的话,那画师和你家夫人……”

  “绝对没有的事。”

  月娘把胸脯拍得砰砰响。

  “画师总共观察了我家夫人十天时间,那十天我们都在边上瞧着呢,有时候老爷也在,我可以用性命作担保,他们之间清清白白。”

  “你别急啊,我就是问问。”

  陈器挠挠脑袋:“那十天以后呢,他们之间还有没有联系,比如书信什么的?”

  月娘口气异常的坚定:“没有。”

  宁方生放柔声音。

  “那你为什么说,是那幅画让贺湛英生出死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