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单几句话,就概括了当年沈月柔死后的所有经历。

  寒风呼啸,仿若她的灵魂在悲哭。

  明啸盯着那块无字碑,眼角的猩红近乎滴血。

  “你在看墓碑吗?”

  守林员叹了一口气,“那块碑是我立的,防止我找不到地方。”

  这句话或作一把尖锐的刀,在明啸的心里反复剜动。

  他垂下身侧的手在发抖。

  温聆也握紧双手。

  不备棺材,没有墓碑,这就是明向安说的下葬?

  和抛尸有什么区别?

  身后,周炎也红了眼睛。

  守林员眼看气氛不对,连忙找了个要巡山的借口先离开。

  四周归为一片幽静。

  明啸站在寒风中,犹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。

  有雪花落在他的发上,肩上。

  直到他的黑色大衣积了一层薄薄的积雪,他才艰难地迈开步子走上前。

  他蹲在无字碑前,摘下皮手套,抬手拂去碑顶的雪。

  “母亲,我来接你回家了。”

  温聆心口骤然抽痛了一下。

  过去这么多年,还能带什么回家呢?

  只有黄土一捧。

  明啸上半身前倾,额头抵住冰凉坚硬的无字碑。

  温聆看着他的背影,眼前仿佛浮现出小时候的明啸和明悦被关在黑暗的房间中,彼此依偎着互相安慰。

  渐渐的,和地下室里的自己融为了一个画面。

 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,久到明啸的后背也积了一层薄雪。

  温聆缓步上前,在他身边蹲下,“云城太冷,尽快带她回帝都吧。”

  明啸闭了闭眼睛,“好。”

  保镖挖了近三个小时,其中一人惊呼出声,“还有白骨!”

  温聆迅速抬手掩住明啸的耳朵。

  他侧头对她露出一抹轻笑,“我人都到这了,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。”

  跟着一起来的骨骼鉴定专家连忙上前进行检测。

  在发现是人骨后,面色凝重地看向一旁身形高大的男人。

  对方面上一片沉寂,看不出半点波澜。

  接近二十年的时间,一个完整的人只剩下一堆碎骨。

  直到再也挖不出什么,明啸才走过去.

  白骨上沾了不少潮湿的泥土。

  温聆记得他有洁癖,此时他的手指沾了泥,他却浑然不知,近乎麻木地亲手一片接着一片拿起,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精致盒子中。

  气氛太过压抑了,温聆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。

  她不忍再看,转身走出数十米,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

  脸上传来湿润的感觉,她抬手轻触,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落了泪。

  这得多大的意志力,才能亲手捡起母亲的碎骨。

  温聆自诩淡漠,那一幕却深深的触动了她的心。

  回去的路上,明啸抱着盒子走在最前面。

  抵达市区时,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。

  “别告诉我姐。”明啸突然开口。

  温聆点头,“好。”

  明悦的躁狂症好不容易没有再犯,如果知道母亲死后还遭遇这些,一定会深受刺激,加重她的病情。

  就让她一直认为,母亲早已长眠于海底。

  温聆想了想,继而又道:“你先带沈夫人回帝都吧。”

  她还要留下来和钻石矿授权人见面。

  明啸喉头滚动,“尽快回来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温聆把他送上私人飞机,这才转身回酒店。

  这晚,她看着偌大的酒店房间,心里空落落的。

  她总是会想起今天的明啸,他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。

  她极力压下那股异样的感觉,关灯躺下。

  她答应了明啸会尽快回去,希望她的工作能一切顺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