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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如此说来,倒是贫僧落了下乘了。”

  聂空一脸恍然状,席间的庄明烨依旧是神色淡然,用**切下一块鹿肉,沾上酱料,放入口中咀嚼。

  “天一门和圣心教的施主也在呐。”

  聂空循声看向两位宗师,这两人,比当初在绵城围杀他的两人修为强大许多:“不知两位,如何称呼?”

  “天一门太上长老,徐青子!”

  “圣心教太上长老,心航道人!”

  两人都没好气地看向聂空,心航道人冷哼道:“贫道知道,大师你也砍了我们的人,一死,一重伤。”

  聂空:“……”

  怎么还学会抢答了?

  徐青子也哼道:“砍得好,砍得好!”

  聂空发怔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得扭头看向持刀而立,站在门口的黄庭:“黄千户,和贫僧一同入座。”

  “我看,就免了。”

  黄庭拒绝的很直接。

  聂空这一席上,罗溪绾早已经暗自咂舌,不敢多言。

  天一门、圣心教这些都是江湖上名望甚重的隐世大教派,有大宗师级的存在坐镇。

  那明剑山庄,亦是如此。

  还有其他的宗门,虽比不上这三大势力,可底蕴却是不弱,都是在江湖人一呼百应的势力。

  如今,这些江湖名门和朝廷军阀站在一起,只需振臂一呼,顷刻间就能聚集半个武林和数十万大军。

  终于,在聂空有意挑衅的气氛中,许忠武现身。

  众人齐齐望去。

  许忠武一身黑色绸衣,头戴高冠,腰悬宝剑,落座于主座。

  “许刺史。”

  众人齐声开口。

  “诸位都入座吧。”许忠武的目光,先是看向不起眼的沈心阳,诧异道,“原来是沈兄,半个月前,沈兄去剿匪,我还以为沈兄丧命于匪刀之下,本官伤心多日,如今见沈兄还活着,真是一大快事!”

  沈心阳冷笑道:“能被刺史大人牵挂,沈某三生有幸。”

  许忠武又看向冶无愁:“这位,想必是我蜀中大名鼎鼎的蜀医冶无愁,今日得见,实乃有幸。”

  说罢,亲自下阶敬酒,好似之前的通缉,一概不知。

  “老夫早些年,受了些伤,留下暗疾,至今未愈,这酒就免了。”冶无愁推杯拒绝。

  “是何人,能够伤到蜀医?你只须给本官说一声,本官一定帮你找出仇人。”

  许忠武讶异,豪气开口。

  “这仇人是西域之人,说起来,还和这位老僧是同乡。”

  冶无愁咳出一口血迹,看向六静法师。

  六静法师道:“阿弥陀佛,老僧回西域之时,定帮施主找寻仇人。”

  席间。

  觥筹交错,推杯换盏。

  众人有说有笑,谈论武林之事,许忠武亦是亲自起身,和一众武林之人饮酒。

  那崔大海,主动走向聂空。

  提壶给聂空倒酒,笑吟吟道:“我家将军,久闻大师之名,将军托我,向大师问好,他日在安南将军府给大师接风洗尘。”

  话中深意,聂空了然。

  “久闻安南将军,为大乾镇守边境,边境多年安定,都有赖将军之功。”

  聂空淡淡开口。

  崔大海笑了:“大师言过其实了,当时南蛮之乱,南蛮大军入侵我大乾,能够平定那场动乱,有赖大师。”

  忽地,白玉堂拿起一个酒杯,倒入酒水之后,只是一个劲儿的吹酒。

  崔大海见状,很是诧异:“这位小兄弟,在做何事?”

  “这是师尊教授给我的吹酒之法,吹的时间愈久,酒水就越清冽甘甜,饮之使人力气陡增,都打死一头老虎。”

  “我继续吹,别管我。”

  白玉堂说完后,继续吹酒。

  聂空:“……”

  崔大海:“……”

  两人都听出了这番话里面的暗讽之意。

  酒过三巡。

  许忠武面目微熏,走回主座,又令仆人添加柴火,将几头剖开的鹿,夹在火上烤。

  辅以香料之后,油水滋滋作响,香气扑鼻。

  “这鹿肉,是刚出生不久的梅花鹿,肉嫩得很。”

  “诸位,鹿肉易腥,趁火炙热之时,口感最为合适,不然错过了时候,味道就不好了。”

  许忠武催促众人吃鹿肉,众人纷纷取刀割肉。

  放入嘴里,细细品味,眼神骤亮。

  “果然美味!”

  聂空品尝一块鹿肉后,又用刀割下几块,送与冶无愁、沈心阳几人面前。

  一阵风卷残云,就将眼前鹿肉分食殆尽。

  冶无愁冲聂空低声冷笑:“这家伙,只怕马上要有话向你说。”

  刚才,那话里的暗喻,在场之人,又有几人不明?

  果然。

  许忠武放下手中短刃,将嘴里鹿肉吞下后,看向聂空:“大师可知逐鹿一词?”

  “有所耳闻,就是不知其中具体含义。”聂空淡淡道。

  许忠武起身,眼眸中豁然绽出凌厉之意,悠然开口:“上古之时,古人认为鹿肉最为肥美,且鹿体型较大,性情又最为温顺,不似猎食狼豹,要付出很大的代价。”

  “因此,贵族和商贾,皆常食鹿肉,而这天下百姓,又何尝不似这麋鹿?体大且温顺。”

  “因此,每值天下大乱,朝代更替之际,军阀枭雄皆将天下百姓视之为鹿,所谓逐鹿,就是各地军阀角逐天下,胜者,得到名为百姓,这一只最为肥美的鹿。”

  聂空眼皮一跳。

  终于,是进入了正题了!

  席间的各大武林高手,也都纷纷放下手里的短刀和碗筷。

  “大师,烈火烹肉,火熄,肉冷之时,这鹿肉可就不好吃了,食之味腥,弃之可惜。”

  “就如这天下万民之心,凉了,时移世易之下,民心难收,覆水沉舟。”

  许忠武摇头,长叹一口气。

  聂空陡然而笑:“许刺史这是何意?”

  “如今这大乾,吏治**,百姓民不聊生,当有天命之人降世,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,重振乾坤,戡定经纬之秩!”

  “安南将军就是这天命之人!”

  “大师不如和本官,共襄大计?”

  许忠武之言,振振有词,响彻殿内。

  聂空却是仰头大笑。

  狼子野心,终于是露出来了。

  “大师为何发笑?”许忠武蹙眉。

  “许刺史可知,一个戡字,会让这天下多少黎民无家可归,多少活生生的人,成为血骨,血流成河,尸骨成山,会出现多少次?”

  聂空直视许忠武,目光迫人,言语如刀,直插本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