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傅府中。

  正在等待聂空,急得来回转的司空震,见到聂空到来,神色一喜,立马以最高的规格邀请聂空进来。

  “司空大人,你邀贫僧而来,可是为了那崔进建立北凉国一事?”聂空笑问道。

  “大师你怎么知晓?”

  司空震大惊失色,随后释然,以大师的手段,想来知晓此事也不难。

  当即叹气一声,说道:“那崔进裂我大乾之土,建立北凉国事大,可陛下欲征大乾各州县之兵,比此事更甚,我因此头疼不已。”

  说着,司空震摸着脑袋,眉目拧在一起。

  聂空自是看穿司空震所忧,说道:“司空大人是担心,大乾刚经历一场战乱,各州县疲弊,再强征州县之兵,恐让各地百姓生出不忿之心,届时北凉国未灭,大乾先内乱。”

  “知我者,大师也!”

  司空震眼睛一亮,说出自己的想法:“而想请大师,进宫劝谏陛下。”

  “司空大人以为,都到这一步了,陛下还会听得进去劝阻吗?”

  聂空摇头哑然失笑。

  司空震神色一愕,随后苦笑。

 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了,这兵不得征,也得征。不然让北凉国逐渐站稳脚跟,联合西域诸国和漠北王廷,大乾危矣。

  哪怕大乾国内弊病一大堆,也得拿刀割了北凉国这块肉瘤。

  聂空当天离开太傅府。

  第二日。

  早朝之时,京兆尹欧阳正写了一份万字书,陈述强征各州县之兵的弊端,以死劝阻黎桓。

  这个欧阳正,还真是不要命了!

  司空震吓得赶紧出面,替欧阳正求情。

  刺啦!

  黎桓气得将万字书撕碎,对欧阳正愈发厌恶了,下令让锦衣卫将他拖下去,重打三十大板。

  这位在京都保卫战身先士卒,立下汗马功劳的京兆尹,被打得丢了半条命,当场昏死过去。

  不日之后。

  圣旨传达大乾各地,各地官员征收当地精壮汉子为兵。

  大乾和北凉国的战事,开启了!

  刚经历一场战乱的子民,又被卷入水深火热之中。

  这一切,聂空全都目睹在眼里。

  就在三日前,他就和冶无愁、白玉堂一同动身。

  冶无愁这一脉,有着独属于他们的联络暗号。

  冶无愁搜遍整个京都,都没有找到大虎留下的任何联络暗号,那只能说明,大虎不是失踪了,而是被人绑走了。

  能将一位三品宗师绑走,出手之人定然非同小可。

  “老夫这一把身子骨老了,也经受不了太多的折腾了,只有劳烦你了。”冶无愁叹道。

  聂空曾询问过,冶无愁为何不找黎无晦,让其动用黎姓皇族的力量寻找大虎,冶无愁当时脸直接黑了。

  “那老小子精于算计,我又怎耻于他位伍?小子,你也得离那老小子远点,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他买了,都不知道。”

  冶无愁当时严厉告诫聂空。

  聂空这才后知后觉,感到不寒而栗。

  当初,黎无晦送他《武道真解》,看似是在履行他和章闻之间的约定,实则暗中算计了他。

  让他知晓当今之世的武人,无法突破大宗师的秘密。

  而大乾国运凝聚天下大部分天地之力,聂空自然而然会想到借助大乾国运突破大宗师。

  这样一来,必会主动去寻黎无晦。

  黎无晦也可借此,以大乾国运将聂空和大乾绑定。

  好精妙的算计!

  聂空的双目当即一冷。

  再想来,冶无愁主动上门,干扰了黎无晦的算计,冶无愁却又何曾不是对他有所算计?

  “放心,老夫虽也是有所图,却不想那黎无晦那般,心思阴暗深沉。”

  冶无愁看穿聂空所想,瞥眼哼道:“老夫可是敞亮得很!”

  冶无愁凭借着一丝大虎的气息,借助天地之力的感应,一路向西。

  大乾北境,不像江南那般丰饶,遍地都是黄土地和随处可见的淳朴民风。

  战后的大地,随处可见苍夷。

  破碎的民房,推到的城镇,甚至是白骨都未来得及掩埋。

  聂空见到了不少身穿破布麻衣,蓬头垢面,面黄肌瘦的难民,他们在战乱中失去了房屋和田地。

  在饥饿和恶劣的环境下,不少人身染疾病,以至于到处都是哀嚎的身影。

  白玉堂于心不忍,上前给他们治病。

  “谢谢你,好心人。”

  一个老叟刚被治好的老泪纵横,向白玉堂磕头谢恩。

  “老人家,快请起。”白玉堂赶紧扶起老叟,问出心中疑惑,“战乱之后,朝廷向各地拨了钱款,用以过渡,你们为何还是这般?”

  “你这有所不知。”

  老叟先是低声说了一句,又是很警惕的环伺四周,将声音压的更低了:“朝廷是拨了乾坤,可官老爷说了,那叛贼崔进建立北凉国,打仗是要钱的。”

  “为了能尽快消灭北凉国,解皇帝之忧,国家之忧,这些钱款就先用作战款,只有先苦一苦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了,等到叛贼彻底消灭了,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。”

  老叟说到最后,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,充满对未来日子的期待,咧嘴傻笑了起来。

  真是一群畜牲!

  白玉堂不忍看那张期待的脸。

  很显然,这是当地官员给当地百姓画的大饼。

  那笔钱款,只怕已经入了他们的腰包。

  “阿弥陀佛。”

  聂空心里聚着一股怒意。

  此刻,冶无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:“小子,勾连天地之力,不要用眼,要用心去看这天地,这众生,仔细去感悟。”

  虽不知冶无愁何意。

  聂空还是暗中勾连天地之力,在这一瞬间牵动体内死气,咳出一口黑色的血迹。

  眼前的天地之力,一如往常那般,没有任何变化。

  不由地,他闭上了眼睛。

  眼前一片黑暗,除了能听见天地之力流动的声响,再无其他。

  “不用眼,完全看不见。”

  聂空心思电转之下,眼底划过亮光,运转心经,再度进入那超然的状态。

  这一次,一抹慧光在黑暗中绽放。

  将黑暗撕裂后,聂空见到了以往不曾见到的光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