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狗贼,纳命来!”

  林冲双目赤红。

  招招搏命。

  这根本不是在斗将,这是在用命来换命。

  “疯子,你这个疯子!”党世雄心中暗骂,攻势却愈发谨慎。

  高手相争,胜负只在毫厘之间。

  林冲这种全然不顾自身的打法,虽然悍不畏死,却也露出了不少致命的破绽。

  斗到酣处,党世雄眼中精光一闪,瞅准林冲旧力已尽、新力未生的一瞬。

  他手中长槊猛地一抖,如毒龙出洞,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,绕开林冲的蛇矛。

  “噗嗤!”

 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。

  长槊的锋刃,戳中了林冲左肩。

  林冲惨叫一声。

  他猛地一咬牙,拨转马头朝着本阵狂奔而去。

  “林教头败了?”

  “快撤,快撤。”

  梁山军阵中发出一阵骚动,跟着林冲调头便跑,阵型大乱。

  城楼上的高俅见状,抚掌大笑:“哈哈哈,废物就是废物,党将军给本太尉杀了林冲。”

  党世雄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?

  他将长槊高举过顶,意气风发地大吼道:

  “梁山贼寇已败,众将士,随我掩杀过去,取林冲首级者,官升**,赏银千两。”

  “杀——!”

  数千官军气势如虹,如潮水般涌出,跟在党世雄身后,朝着溃逃的梁山兵马疯狂追杀。

  党世雄一马当先,紧紧咬住林冲不放,两人一逃一追,转眼便奔出了一里多地。

  眼看就要追上,党世雄脸上已露出残忍的笑容。

  可就在此时。

  “咻咻咻!”

  道路两旁的密林之中,突然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。

  “杀啊!”

  喊杀之声,如同惊雷,从四面八方炸响。

  无数梁山兵马,如同猛虎下山,从林中杀将出来,瞬间截断了官军的退路。

  为首一员大将,银甲白袍,手持一张宝雕弓,胯下一匹白马,威风凛凛,正是“小李广”花荣。

  “不好!中计了。”

  党世雄大惊,想也不想,猛地勒住战马,调头就想逃回济州城。

  可他想走,林冲却不答应了。

  只见林冲猛地回身,冷笑道:

  “党世雄,你的命,我林冲收下了。”

  他纵马前冲,手中丈八蛇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,死死缠住了党世雄。

  花荣则指挥着伏兵,对那数千官兵展开了一场血腥屠杀。

  这些官军本是追击阵型,前后脱节,又遭伏击,瞬间阵脚大乱,变成了待宰的羔羊。

  惨叫声、兵刃碰撞声、战马悲鸣声响成一片,不到半个时辰,党世雄带来的数千追兵,便被全歼于此。

  党世雄心神大乱,和林冲缠斗50回合,最终被林冲一矛戳死。

  花荣上前,由衷赞道:“林教头神勇,斩杀敌将,此乃首功。”

  林冲脸上却露出一丝惭愧,苦笑道:

  “若非临行前朱武军师神机妙算,定下此‘诈败诱敌’之计,

  我今日险些因一时之怒,坏了哥哥的大事。这首功,林冲万万不敢当。”

  花荣微微一笑,说道:“我等兄弟都希望林教头此行能报大仇。快,先包扎伤口。”

  片刻后,梁山军马重整旗鼓,再次兵临济州城下。

  只是这一次,阵前的气氛已然不同。

  林冲纵马而出,从马鞍上拎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丢在地上。

  城楼之上,方才还得意万分的高俅,看到那颗熟悉的面孔,吓得“啊”的一声,

 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连退数步。

  “高俅老贼!”林冲用蛇矛指着城楼,声若奔雷,“还不速速下楼受死?”

  高俅双腿发软,哪里还敢再派一兵一卒?

  他身边的将领,也都一个个噤若寒蝉。

  就在这时,阵中的花荣举起了手中的宝雕弓。

  弓开如满月,箭去似流星。

  “咻——!”

  一支羽箭带着凄厉的尖啸,不偏不倚,正中高俅头上的紫金管帽。

  强大的力道将管帽射飞出去,几缕头发飘散在空中。

  这一箭,若是再低三寸,便是穿颅而过。

  花荣没有杀他,是因为高俅的命要留给林冲亲手来取。

  高俅差点没当场吓尿。

  他尖叫着,在众将的护卫下,连滚带爬地逃下了城墙。

  回到衙门,高俅兀自惊魂未定,浑身抖如筛糠。

  “济州城高池深,固若金汤。我等有十三万兵马,粮草充足,就凭梁山贼寇,能奈我何?

  传令下去,任何人不得出城迎战,违令者斩。

  本太尉要活活耗死他们。”

  高俅大吼道。

  众将领闻言,就有点无语。

  你也说了,我等有十多万兵马。

  而那林冲带来的先锋部队才一万多人。

  仅仅因为党世雄被杀,就不敢出战。

  简直是天大笑话。

  但没人敢忤逆高俅的意思。

  甚至还有人拍马屁。

  “太尉大人深谙兵法,以逸待劳,此乃万全之策。

  贼寇远道而来,日久必然生乱,届时我等再出城掩杀,必能大获全胜,太尉英明啊!”

  “对对对,太尉大人英明!”

  一时间,全是阿谀奉承之声。

  ……

  次日。

  济州城下。

  “高俅老贼,滚出来受死!”

  林冲在城下响起。

  一连三日,日日如此。

  林冲带着一万兵马,变着法子在城下辱骂。

  从高俅的祖宗十八代,骂到他为官的龌龊事,言语之恶毒,让城头上的官军都听得面红耳赤。

  然而,济州城门,始终紧闭。

  高俅更是一次都未曾露面,只当自己是聋子,龟缩在府衙之内,任凭林冲如何叫骂,就是不为所动。

  所有人都以为,这将会是一场漫长的对峙。

  没人知道,在所有人目光都聚焦于济州城墙之时。

  另一张大网,已在黑暗中悄然张开。

  ……

  是夜,月黑风高。

  济州城外的码头,一片寂静。

  这里是高俅水师的命脉所在,日夜赶工,打造战船。

  白日里,这里人声鼎沸,锤声、锯声不绝于耳。

  到了夜晚,除了几队巡逻的兵丁,便只剩下守着船坞的数百工匠。

  水面上,起了薄雾。

  几名巡逻的官军缩了缩脖子,聚在一起低声抱怨着鬼天气。

 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。

  水雾之中,一道道黑影,如同水中的游鱼,无声无息地从水下潜了过来。

  为首的几人,正是“混江龙”李俊,“浪里白条”张顺,以及阮氏三雄。

  他们如同鬼魅,悄然摸上了岸。

  冰冷的**,在月光下没有泛起一丝寒芒。

  “噗!”

  “噗嗤!”

  几声微不可闻的轻响。

  那几个聚在一起抱怨的官兵,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,

  便被捂住嘴巴,锋利的**瞬间划开了他们的喉咙。

  尸体被悄无声息地拖入水中。

  张顺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。

  刹那间,数百名梁山水军好手,如幽灵般从水中冒出,迅速控制了整个码头的岗哨。

  整个过程,寂静无声。

  码头上酣睡的工匠和留守的兵丁,对此一无所知。

  “二哥,五哥,动手。”

  阮小七压低了声音。

  “嘿嘿,烧他个干干净净。”

  阮小二狞笑一声,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,吹亮了火苗。

  “点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