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;

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丹书铁券

  随着血月轮被毁,天空中的血月虚影也逐渐消散。

  正午的阳光重新普照祭天台,那三道水龙卷缓缓回落,在祭台中央形成一个清澈的小水潭——形状恰如月牙。

  月影卫首领激动地跪伏在地:"苍狼与明月重现,圣泉复苏!月氏一族有救了!"

  杨鸣却突然双腿一软,栽倒在地。

  过度使用印记力量让他元气大伤,加上肩头毒伤,终于支撑不住。

  朦胧中,他感到宇文千凝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,听到她带着哭腔呼唤自己的名字。

  "太医!快传太医!"皇帝的声音忽远忽近。

  最后的意识里,杨鸣看到皇帝蹲下身,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:"你母亲...也曾经这样操控过水流..."

 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。

  ……

  当杨鸣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武端王府的卧榻上。

  窗外月色如水,房内烛火摇曳。

  他试着动了动,右肩传来剧痛,但已经包扎妥当。

  "你醒了?"宇文千凝的声音从床边传来。她眼睛红肿,显然哭过,但此刻满是欣喜。

  "林承贺...魏忠贤..."杨鸣嘶声问道。

  "林承贺尸骨无存,魏忠贤被关在东厂地牢,讽刺的是,就在他曾经拷打犯人的刑房里。"

  宇文千凝扶他坐起,递来一碗汤药。

  "皇上连夜审问,据说老太监已经招出了大半同党。"

  杨鸣饮尽苦药,突然想起什么:"皇上...他说了什么关于我母亲的话..."

  宇文千凝神色一凝:"皇上今早秘密召见我。"

  她压低声音,"他说..."月氏血脉不该存于世"。"

  杨鸣心头一震。

  这句话与昏迷前听到的只言片语拼凑在一起,指向某个可怕的真相。

  "还有更奇怪的。"宇文千凝从怀中取出一块丝绢,"今早有人用箭射入王府的,上面写着……"

  杨鸣展开丝绢,上面只有八个血字:

  「月氏圣女未死,速救」

 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
  母亲...还活着?

  就在这时,房门被轻轻叩响。

  月影卫首领的声音传来:"世子,郡主,皇上有旨,命二位明日卯时入宫面圣。"

  宇文千凝与杨鸣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。

  皇帝究竟想做什么?是封赏...还是灭口?

  杨鸣下意识摸向左腕,却发现那个圆月苍狼印记已经恢复成月牙形状,只是颜色更深了些。

  冥冥中,他感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。

  五更鼓刚过,杨鸣便已穿戴整齐立在院中。

  晨露沾湿了他的靴面,左腕的月牙印记隐隐发烫,仿佛在预警着什么。

  昨夜那封神秘血书上的八个字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——「月氏圣女未死,速救」。

  "世子,马车备好了。"杨忠轻声提醒。

  杨鸣点头,目光转向回廊。

  宇文千凝一袭素色宫装款款而来,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,腰间却醒目地挂着那枚月纹玉佩。

  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,显然也是一夜未眠。

  "你肩上的伤..."宇文千凝走近,手指虚抚过杨鸣右肩。

  "无碍。"杨鸣微微侧身避开她的触碰。

  不知为何,自从祭天台那场异变后,每当宇文千凝靠近,他左腕的印记就会莫名发烫,心脏周围也会泛起一阵奇异的刺痛。

  宇文千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,但很快掩饰过去:"月影卫已经探明,皇上昨夜秘密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陆炳。"

  "陆炳?"杨鸣皱眉。此人素来低调,却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。

  "说了什么?"

  "只探听到"月氏余孽"四字,其余..."宇文千凝摇头,从袖中取出一块焦黑的绢布,"但在古籍阁发现了这个。"

  杨鸣接过,就着灯笼微光辨认上面残存的字迹:「贞妃实为月氏阿依...先皇暴毙当夜...寒月殿...双生子...」

  "贞妃?"杨鸣心头一震,"那不是皇上生母吗?"

  宇文千凝面色凝重:"更奇怪的是,我查遍宫籍,贞妃的记录在三十年前就中断了,但月影卫在冷宫一处暗格中找到了这个。"

  她又取出一幅小巧的画像。

  画像上的女子眉目如画,额间一点朱砂,手腕上赫然有一个与杨鸣极为相似的月牙印记!

  "这..."杨鸣的呼吸急促起来。

  难道皇帝与月氏部落也有血缘关系?那他对月氏族人的态度为何...

  "时辰不早了。入宫迟了恐有不妥。"

  马车穿过晨雾弥漫的街道,车轮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
  杨鸣与宇文千凝相对而坐,各自沉浸在思绪中。

  当马车经过一处颠簸时,宇文千凝身子前倾,玉佩与杨鸣左腕的印记短暂相触。

  刹那间,杨鸣眼前闪过一幅画面:深宫水牢中,一个白衣女子被铁链锁在石壁上,水位已经漫到她的腰部...

  "寒月殿!"他脱口而出。

  宇文千凝一惊:"你看到什么了?"

  杨鸣急促地描述所见景象。

  宇文千凝听完脸色煞白:"那是我母妃曾经提过的地方!先皇时期就已废弃,据说..."

  她压低声音,"闹鬼。"

  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,如果杨鸣的母亲白茹真的还活着,会不会就被囚禁在那里?

  "先见皇上。再找机会探查寒月殿。"

  马车在午门外停下。

  出乎意料的是,迎接他们的不是普通太监,而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。

  这位素来眼高于顶的大珰竟对杨鸣行了个半礼:

  "世子爷,皇上在乾清宫等您多时了。"

  杨鸣心中一凛。

  乾清宫是皇帝日常理政之所,非心腹重臣不得入内。

  这般礼遇,是福是祸?

  穿过重重宫门,乾清宫前的铜鹤在晨光中泛着冷芒。

  殿内,皇帝一身常服坐在御案后,面前摊开的正是祭天台事件的奏折。

  令杨鸣意外的是,陆炳并不在侧,殿内只有两名老太监随侍。

  "臣杨鸣,宇文千凝参见皇上。"两人齐齐跪拜。

  "平身。"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"赐座。"

  小太监搬来两个绣墩。

  杨鸣谨慎地坐了半边,余光打量皇帝。

  这位九五之尊眼下青黑,显然也是一夜未眠,但眼神却异常锐利,在杨鸣左腕上停留了片刻。

  "昨日若非世子与郡主,朕已遭奸人毒手。"皇帝开门见山,"魏忠贤已经招供,他与林承贺勾结西域叛徒,意图颠覆朝廷。林承贺更是二十年前谋害先帝的主谋之一。"

  杨鸣心头一跳。

  皇帝竟如此直白?他谨慎回应:"此乃臣分内之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