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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章 暗香阁秘
犒军宴设在雁门关校场。
赵全忠带着二十余名锦衣卫和十车犒赏物资，浩浩荡荡入关。
他四十出头，面容白净，说话时总带着三分笑意，眼底却一片冰冷。
"杨将军少年英雄，以少胜多，实乃朝廷栋梁！"赵全忠举杯敬酒，声音洪亮。
"皇上特意命我带来御酒十坛，犒赏三军！"
杨鸣谢过，心中却警铃大作。
赵全忠表现得太过热情，与密信中的冷酷命令判若两人。
酒过三巡，赵全忠突然话锋一转："听闻将军与西域胡商往来密切？"
全场瞬间安静。
杨正握杯的手一紧，宇文千凝则悄悄按住了袖中的短剑。
"赵大人何出此言？"杨鸣面不改色。
赵全忠笑眯眯地："将军不必紧张。边关贸易本是常事，只是..."
他压低声音，"有人举报将军借"凝月堂"传递军情，与胡人暗通款曲。"
"荒谬！若无"凝月堂"的情报，我们早就..."
"老周！"杨正厉声喝止。
杨鸣却笑了："赵大人明鉴。"凝月堂"是郡主所开，专为边关将士医治伤病。若说与胡商往来，那也是购买药材。西域雪莲、红花等药材，确是我中原所缺。"
赵全忠目光闪烁："原来如此。那将军可知林承贺下落？"
"败军之将，逃往西域深处。怎么，赵大人对此贼也有兴趣？"
"随口一问。"赵全忠打个哈哈，转而举杯，"来，再敬将军一杯！"
宴席散后，杨鸣独自登上城楼。
赵全忠的试探太过明显，朝廷显然对武端王府起了疑心。
而春琴的出现，更是雪上加霜。
"在想什么？"
宇文千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她披着一件素色斗篷，发间只簪着那支白玉簪，在月光下宛如画中仙。
"赵全忠来者不善。"杨鸣苦笑，"还有春琴..."
"我都知道了。"宇文千凝轻声道，"她弟弟被扣为人质。"
杨鸣猛地转身："你怎么..."
"药铺里发现的密信。"宇文千凝将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，""月落乌啼"是皇室暗号，春琴显然是受人指使。"
杨鸣攥紧拳头，骨节发白："她从小照顾我...怎么会..."
"正因如此，她才最合适。"宇文千凝叹息，"了解你的习惯，熟悉你的喜好，能轻易获得你的信任。"
月光下，杨鸣的脸色阴晴不定。
他想起春琴为他敷药时温柔的手，熬汤时专注的侧脸，还有今早那慌乱的眼神...一切都是假的？
"我不信。春琴不会害我。"
宇文千凝不再争辩，只是递过一个小瓷瓶："这是解酒药，明日还有军议，别喝太多了。"
她转身欲走，杨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："为什么告诉我这些？你大可以..."
"大可以什么？"宇文千凝回头，眼中映着月光。
"利用这件事离间你们？我若想这么做，何必等到现在？"
杨鸣哑然。
是啊，以宇文千凝的聪慧，若真有私心，早就可以借题发挥。
"对不起，我..."
"不必道歉。我理解。有些感情...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。"
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阶梯尽头，杨鸣站在原地，手中瓷瓶还残留着她的体温。
这一刻，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，那个与他并肩作战、生死与共的女子，早已悄然占据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。
而春琴...杨鸣痛苦地闭了闭眼。
明日，他必须与她当面对质。
晨露未晞时，杨鸣已在"凝月堂"后院等候。
他特意选了药铺而非军营，既为避人耳目，也因这里曾是母亲白茹的居所，或许母亲的在天之灵能给他指引。
春琴推门进来时，手中托盘上的茶盏"叮当"作响。
她脸色苍白如纸，眼下两片青黑，显然一夜未眠。
"公子..."她放下托盘，双手紧绞在一起，"奴婢..."
"坐。"杨鸣指了指对面的石凳，声音出奇地平静。
春琴摇头："奴婢站着就好。"
"我让你坐。"杨鸣加重语气，却不见怒意，"最后一次，以公子的身份命令你。"
春琴浑身一颤，缓缓落座。
晨光透过putao架，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，更显得憔悴不堪。
杨鸣从怀中取出那封密信，轻轻推到她面前："认得这个吗？"
春琴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，整个人从石凳上滑落，跪伏在地："公子饶命！奴婢...奴婢是被逼的！"
"谁逼你？"杨鸣俯身，声音压得极低，"皇上？赵全忠？还是另有其人？"
春琴抬头，泪如雨下："是...是暗香阁..."
杨鸣瞳孔骤缩。
"暗香阁"是皇宫深处一处隐秘院落，名义上是培育珍稀花卉的暖房，实则是锦衣卫审讯要犯的暗牢。
传闻进去的人，少有活着出来的。
"你弟弟在那里？"
春琴点头，哽咽得说不出话。
杨鸣扶她重新坐下，递过帕子："从头说。"
原来春琴并非普通婢女，而是罪臣之女。
十五年前她父亲因直言进谏触怒先帝，全家被流放。
途中父母双亡，只剩她和襁褓中的弟弟。武端王杨正怜其孤苦，收她入府为婢，却不知她弟弟被秘密带入宫中，囚于"暗香阁"为质。
"一个月前，赵大人找到我...说只要我监视公子，定期汇报，就保弟弟平安..."
杨鸣握紧拳头："那封密信，真是皇上所写？"
春琴犹豫片刻，摇头："奴婢不确定...赵大人只说奉皇命行事..."
宇文千凝的声音突然从廊下传来："信是假的。"
她缓步走来，手中捧着一本册子："我查了母妃留下的笔记。皇上批阅奏折时有个习惯，遇到重要处必在句尾点一个极小的墨点。而这封信..."
她翻开册子，指着密信末尾，"没有。"
杨鸣凑近细看，果然如此。
皇帝笔迹可以模仿，但细微习惯却难复制。
"有人假传圣旨？"他眉头紧锁，"赵全忠哪来这么大胆子？"
宇文千凝轻声道："或许...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。"
三人沉默。
晨风拂过putao架，叶片沙沙作响，仿佛在诉说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"公子打算...如何处置奴婢？"春琴声音细如蚊蚋。
杨鸣没有立即回答。
他起身踱步到母亲生前最爱的药圃前，那里种着几株西域雪莲，白茹的遗物，也是宇文千凝精心照料的宝贝。
第一百八十章 暗香阁秘
犒军宴设在雁门关校场。
赵全忠带着二十余名锦衣卫和十车犒赏物资，浩浩荡荡入关。
他四十出头，面容白净，说话时总带着三分笑意，眼底却一片冰冷。
"杨将军少年英雄，以少胜多，实乃朝廷栋梁！"赵全忠举杯敬酒，声音洪亮。
"皇上特意命我带来御酒十坛，犒赏三军！"
杨鸣谢过，心中却警铃大作。
赵全忠表现得太过热情，与密信中的冷酷命令判若两人。
酒过三巡，赵全忠突然话锋一转："听闻将军与西域胡商往来密切？"
全场瞬间安静。
杨正握杯的手一紧，宇文千凝则悄悄按住了袖中的短剑。
"赵大人何出此言？"杨鸣面不改色。
赵全忠笑眯眯地："将军不必紧张。边关贸易本是常事，只是..."
他压低声音，"有人举报将军借"凝月堂"传递军情，与胡人暗通款曲。"
"荒谬！若无"凝月堂"的情报，我们早就..."
"老周！"杨正厉声喝止。
杨鸣却笑了："赵大人明鉴。"凝月堂"是郡主所开，专为边关将士医治伤病。若说与胡商往来，那也是购买药材。西域雪莲、红花等药材，确是我中原所缺。"
赵全忠目光闪烁："原来如此。那将军可知林承贺下落？"
"败军之将，逃往西域深处。怎么，赵大人对此贼也有兴趣？"
"随口一问。"赵全忠打个哈哈，转而举杯，"来，再敬将军一杯！"
宴席散后，杨鸣独自登上城楼。
赵全忠的试探太过明显，朝廷显然对武端王府起了疑心。
而春琴的出现，更是雪上加霜。
"在想什么？"
宇文千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她披着一件素色斗篷，发间只簪着那支白玉簪，在月光下宛如画中仙。
"赵全忠来者不善。"杨鸣苦笑，"还有春琴..."
"我都知道了。"宇文千凝轻声道，"她弟弟被扣为人质。"
杨鸣猛地转身："你怎么..."
"药铺里发现的密信。"宇文千凝将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，""月落乌啼"是皇室暗号，春琴显然是受人指使。"
杨鸣攥紧拳头，骨节发白："她从小照顾我...怎么会..."
"正因如此，她才最合适。"宇文千凝叹息，"了解你的习惯，熟悉你的喜好，能轻易获得你的信任。"
月光下，杨鸣的脸色阴晴不定。
他想起春琴为他敷药时温柔的手，熬汤时专注的侧脸，还有今早那慌乱的眼神...一切都是假的？
"我不信。春琴不会害我。"
宇文千凝不再争辩，只是递过一个小瓷瓶："这是解酒药，明日还有军议，别喝太多了。"
她转身欲走，杨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："为什么告诉我这些？你大可以..."
"大可以什么？"宇文千凝回头，眼中映着月光。
"利用这件事离间你们？我若想这么做，何必等到现在？"
杨鸣哑然。
是啊，以宇文千凝的聪慧，若真有私心，早就可以借题发挥。
"对不起，我..."
"不必道歉。我理解。有些感情...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。"
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阶梯尽头，杨鸣站在原地，手中瓷瓶还残留着她的体温。
这一刻，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，那个与他并肩作战、生死与共的女子，早已悄然占据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。
而春琴...杨鸣痛苦地闭了闭眼。
明日，他必须与她当面对质。
晨露未晞时，杨鸣已在"凝月堂"后院等候。
他特意选了药铺而非军营，既为避人耳目，也因这里曾是母亲白茹的居所，或许母亲的在天之灵能给他指引。
春琴推门进来时，手中托盘上的茶盏"叮当"作响。
她脸色苍白如纸，眼下两片青黑，显然一夜未眠。
"公子..."她放下托盘，双手紧绞在一起，"奴婢..."
"坐。"杨鸣指了指对面的石凳，声音出奇地平静。
春琴摇头："奴婢站着就好。"
"我让你坐。"杨鸣加重语气，却不见怒意，"最后一次，以公子的身份命令你。"
春琴浑身一颤，缓缓落座。
晨光透过putao架，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，更显得憔悴不堪。
杨鸣从怀中取出那封密信，轻轻推到她面前："认得这个吗？"
春琴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，整个人从石凳上滑落，跪伏在地："公子饶命！奴婢...奴婢是被逼的！"
"谁逼你？"杨鸣俯身，声音压得极低，"皇上？赵全忠？还是另有其人？"
春琴抬头，泪如雨下："是...是暗香阁..."
杨鸣瞳孔骤缩。
"暗香阁"是皇宫深处一处隐秘院落，名义上是培育珍稀花卉的暖房，实则是锦衣卫审讯要犯的暗牢。
传闻进去的人，少有活着出来的。
"你弟弟在那里？"
春琴点头，哽咽得说不出话。
杨鸣扶她重新坐下，递过帕子："从头说。"
原来春琴并非普通婢女，而是罪臣之女。
十五年前她父亲因直言进谏触怒先帝，全家被流放。
途中父母双亡，只剩她和襁褓中的弟弟。武端王杨正怜其孤苦，收她入府为婢，却不知她弟弟被秘密带入宫中，囚于"暗香阁"为质。
"一个月前，赵大人找到我...说只要我监视公子，定期汇报，就保弟弟平安..."
杨鸣握紧拳头："那封密信，真是皇上所写？"
春琴犹豫片刻，摇头："奴婢不确定...赵大人只说奉皇命行事..."
宇文千凝的声音突然从廊下传来："信是假的。"
她缓步走来，手中捧着一本册子："我查了母妃留下的笔记。皇上批阅奏折时有个习惯，遇到重要处必在句尾点一个极小的墨点。而这封信..."
她翻开册子，指着密信末尾，"没有。"
杨鸣凑近细看，果然如此。
皇帝笔迹可以模仿，但细微习惯却难复制。
"有人假传圣旨？"他眉头紧锁，"赵全忠哪来这么大胆子？"
宇文千凝轻声道："或许...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。"
三人沉默。
晨风拂过putao架，叶片沙沙作响，仿佛在诉说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"公子打算...如何处置奴婢？"春琴声音细如蚊蚋。
杨鸣没有立即回答。
他起身踱步到母亲生前最爱的药圃前，那里种着几株西域雪莲，白茹的遗物，也是宇文千凝精心照料的宝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