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婧叹了口气,语气带着无奈和愤懑:“可是现在,公司被爸爸还有那个女人霸占了!估计我们连大门都进不去。”

  温佩珍嘴角勾起近乎冰冷的弧度:“你上次不是告诉我,葛邦国抓到申雪薇**,两人闹掰了吗?鹬蚌相争,”

  她顿了顿,转头看向女儿,眼神锐利,“正是我们出场的好时机。”

  “我们?”

  葛婧摇摇头,“他那么对我们,难道我们还要主动找他和好吗?”

  “和好?”

  温佩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“那对母子不要的**,我们母女,难道还会捡回来吗?”

  女人声音依旧温和,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,“但是他和那对母子,从我们这里夺走的东西,我们要亲手——拿回来。”

  葛婧怔怔地看着母亲。

  自从母亲从昏迷中醒来,整个人都变了。

  从前那个温婉柔弱、逆来顺受的女人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从没见过的智慧与冷静。

  仿佛沉睡的凤凰,历经涅槃,重燃了更炽烈的火。

  这时,温佩珍推开车门,步履从容地了过去。

  葛婧虽然不知道母亲要干什么,但是紧随其后。

  “邦国?”

  一声轻柔的呼唤,如同羽毛拂过。

  葛邦国茫然抬头,逆着光,看到温佩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一时竟愣住了。

  这……

  这是那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妻子吗?

  虽然脸还是那个脸,连眼角的细纹都没有变,为什么气场不一样了?

  葛邦国结结巴巴:“佩,佩珍,你来了……”

  “嗯,刚出院,想来看看你。”

  温佩珍蹲下身,丝毫不介意葛邦国满身尘土。

  她拿出纸巾,温柔地替男人擦拭脸上的泪痕和污渍,语气充满担忧,“怎么弄成这个样子?快起来,地上凉。”

  “我,我……”

  葛邦国在温佩珍的搀扶下,颤巍巍地站起来。

  面对这个被他辜负的女人,巨大的愧疚的狼狈让他无地自容。

  男人哽咽着,“我被申雪薇和葛光耀赶出来了。他们都背叛我,还抢我的公司!人在落难的时候,才知道什么最珍贵。佩珍,婧婧,我对不起你们母女……,我不是人!”

  葛婧站在旁边,听着葛邦国忏悔的话,心里毫无波澜。

  以前风光的时候,左拥右抱,耀武扬威。

  现在落魄了后,知道后悔了?

  有什么用?

  然而,温佩珍却一脸的同情。

  她轻轻拍着葛邦国的背,如同多年前安慰事业受挫的他一样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:“事情已经发生,再难过也没有用。你也别太伤心,对身体不好,先安顿下来,再想想怎么做。”

  这句话,仿佛点燃了葛邦国最后的斗志。

  他眼中燃起愤怒的火,咬牙切齿道:“对,再难过也没有用。我得想办法,把公司重新夺回来,让申雪薇和那个逆子付出代价!”

  “好。”

  温佩珍握住葛邦国的手,目光坚定而充满支持,“你想做什么,我和婧婧都会支持你,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吧。”

  女人的声音温柔而可靠。

  葛邦国感动得热泪盈眶,紧紧回握住妻子的手,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
  然而,在他看不到的角度,温佩珍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,掠过一丝冰冷的算计。

  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

  那对母子以为自己是赢家,葛邦国以为找到了盟友。

  却不知,她温佩珍,才是那个要做最后黄雀的人。

  暮色渐浓,华灯初上,公司大楼的霓虹闪烁,照亮了每个人脸上不同的心思。

  一场真正的好戏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
  ……

  国外的医院里。

  手术室外的走廊,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惨白里。只有推床轮子与地面摩擦,发出的刺耳声响。

  顾司礼躺在移动病床上。

  那张曾经令无数女人倾心、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俊脸,此刻血色尽失,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灰白。

  额角一道狰狞的伤口,仍在汩汩渗血。

  暗红色的痕迹蜿蜒过他英挺的眉骨,没入凌乱的黑发。

  身上的高定西装也被剪开,露出下面深浅不一的擦伤和内伤痕迹。

  甚至左侧胸腔下方,有不自然的凹陷,每一次呼吸,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摩擦音。

  国外的护士推着顾司礼,配合着抢救的医生,快速冲向手术室的大门。

  谁知,男人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一丝气力,猛地攥住了右侧手下的手腕。

  那手指冰凉,带着黏腻的血污,力道却大得惊人。

  手下一惊,连忙问道:“顾总,您有什么吩咐?”

  顾司礼颤颤巍巍的,将装着“睡美人”解毒药剂的银色小手提箱,递过去,声音嘶哑破碎:“拿着它,用,最快的速度,送回国内,交到……夫人手里……”

  提起云柠时,男人混沌的眼眸,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温柔。

  随即,又被巨大的痛苦和急切淹没。

  手下看着泛着冷光的箱子。

  边角处还沾染了几点暗红的血渍,如同雪地里的红梅,刺目惊心。

  他犹豫了一下,没敢接:“顾总!江特助请了长假不在你身边。因为时间匆忙,二少也没跟着过来。要是我再走了,您身边就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了!手术室外没人守着,万一……万一那些人趁机……”

  手下不敢再说下去,眼圈瞬间红了。

  “咳咳咳……”

  顾司礼一阵剧烈咳嗽,大口大口的鲜血,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涌出。

  他的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如刀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:“不行!不能让安安等!你必须尽快送到!这是……命令!”

  “……”

  手下太熟悉这个眼神了。

  是顾总决定一件事、不容任何人反驳时的眼神。

  即使他此刻身受重伤,那目光中的力量,依旧能穿透灵魂。

  手下狠狠抹了把脸,不再犹豫。

  他一把接过那染血的箱子,紧紧抱在怀里,像是抱着比命还重的东西:“是,顾总,我一定把解毒药剂安全及时的送到!”

  见他接过,顾司礼紧绷的身体似乎松懈了一瞬,眼神也涣散了些许。

  但他仍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,气息微弱地嘱托:“我车祸时……,正和夫人视频,她一定,吓坏了。回去告诉她,我没事。然后……”

  他艰难地喘息着,拼凑着断断续续的语句,“让她……好好的……”

  “是,顾总。”

  手下哽咽难言,重重点头。

  时间不容耽搁。

  见顾司礼嘱咐完,护士立刻推着他冲进了手术室。

  手下看了一眼缓缓闭合的大门,抱紧了怀中的箱子,以最快的速度,冲向走廊尽头。

  原地,只剩下手术室门前那盏刺目的红灯。

  地板上几滴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