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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已经瘪了一大块的茶缸落在叶岚音的手心。

  她脸上的笑却瞬间凝固。

  废物!

  挨了顿揍换回来的,只是个空茶缸!有什么用!

  她攥紧了那个瘪了的茶缸,真想跟苏清梨那样,也狠狠砸在沈宴礼脸上!

  可抽疼的小腹提醒她,这么做没有半点用!

  迟疑了两秒,叶岚音把掉瓷的茶缸塞给沈宴礼,“我渴了,用它给我倒点水。”

  沈宴礼嫌弃地咧嘴,“岚音,这东西是我哥用过的……”

  “我渴了,让你去倒水!”

  “好,好,我这就去,你别动怒,不然肚子又该疼了。”

  沈宴礼捧着茶缸出去,几分钟后,端着半茶缸清水过来,“岚音,水。”

  叶岚音毫不迟疑地端起来喝,咕咚咕咚就是牛饮。

  好歹是盛过灵泉水的茶缸,虽然已经空了,但是加水进去,应该也会有治病的功效!

  等喝完这些水,自己的肚子肯定就不会再疼了!

  “岚音,你慢点,怎么渴成这样?”

  沈宴礼啧啧连声,“不着急,慢慢喝啊,外面还有。”

  “你放心,茶缸是干净的,我仔仔细细洗了好几遍呢。”

  叶岚音猛地呛了一口水,放下茶缸瞪向沈宴礼,“你说什么,这茶缸你洗了?”

  “对,对啊。”

  沈宴礼突然有点心虚,“岚音,你瞪我干什么?这茶缸掉地上摔成这样,我怕你嫌脏,洗了好半天嘞。”

  蠢货!

  难怪她喝了这么多,都没半点感觉!

  叶岚音气得七窍升天,攥着茶缸砸在沈宴礼脸上,“滚!滚开!”

  俩人离得近,沈宴礼被砸了个结实。

  茶缸里没喝完的水也泼了他满脸,顺着脖子直往下淌。

  沈宴礼被打懵,气呼呼往外走,“好好的发什么火啊!本来就应该讲卫生啊!真是不可理喻!不可理喻!”

  “你给我滚远点!”

  叶岚音差点被气死,肚子又抽疼起来。

  枉费她千方算计,不如蠢人灵机一动!

  嫁给沈宴礼,她是真瞎了眼!

  另一边。

  苏青梨对这边的闹剧一无所知。

  赶走沈宴礼后,她继续枯坐在病床前,凝视着面色依旧惨白的沈宴臣。

  晚风从窗口吹进来,吹掉了她噙在眼眶里的泪珠。

  一滴、一滴,砸在沈宴臣的脸颊上,顺着他刚毅的下巴滚落。

  “老公,你怎么还在睡?两天了,该醒了。”

  苏青梨凑近沈宴臣冰冷到毫无知觉的耳边,哽咽呢喃,“别睡了,起来抱抱我,好不好?”

  “我苏青梨这辈子,从来没有求过谁,现在只想求求你睁开眼,抱抱我,都不行吗?”

  沈宴臣静静躺着,没有半点回应。

  苏青梨压抑已久的担忧,终于化成了要失去他的恐惧。

  她抽哽了声,扑在沈宴臣身上,痛哭起来,“你个没良心的,不知道我在担心吗?怎么舍得这么吓我!”

  “我不管!管他什么天道什么命定的劫数,这辈子你娶了我,就要跟我白头到头!”

  “你要是……要是敢真走了,敢撇下我一个人孤零零,我就、就去找别的男人!”

  “我嫁给别人,把你最爱的蜂蜜水给他喝!再也不要你了!”

  哀怨的哭声,在病房里回荡。

  闻者伤心。

  苏青梨却蓦地停住,惊愕看向自己紧紧攥着的沈宴臣的手!

  她分明感觉到,刚才他的手指好像动了下!

  绝不是错觉!

  这微弱的动作,瞬间给了苏青梨无限的希望!

  她紧紧盯视着沈宴臣宽厚的大手,哽咽着继续说道,“老公,你再不醒,我就去找别的男人嫁了。”

  “让他住你的房,睡你的炕!天天喝你爱喝的蜂蜜水!”

  “我还要给他生儿育女,让我孩子喊他叫爹!”

  “还要把金锁给他,让他顶着你的身份,霸占本该属于你的一切!”

  “你听清楚了没?沈宴臣!你给我撑住了!是爷们儿就给我从鬼门关爬回来!”

  苏青梨吼得喉咙撕裂般的疼,泪水早就淹没了视线。

  可她不敢停,还在哽咽着想唤回沈宴臣的神智,“老公,你争口气,回来好不好?”

  “你说过,要背着我去看满山的映山红,说好了要跟我一起白头,要是做不到,我做鬼都要缠着你!”

  整个病房里,都回荡着苏青梨泣血般的呼唤声。

  就这,她还觉得不够。

  生怕唤不醒沈宴臣,低头凑近他帅气的脸庞,狠狠咬了下他的唇。

  微微有些泛青的唇瓣很冷。

  冷到苏青梨狠了又狠,最终只是轻轻咬了下。

  她不舍得。

  怕他会疼。

  笨蛋沈宴臣,你快睁开眼,看看我……

  晶莹剔透的泪珠,啪嗒滴在沈宴臣高挺的鼻梁上。

  下一秒,苏青梨整个人怔住。

  因为她清晰感受到,那只被她紧紧攥着的手指,在她手心里轻颤了下!

  是食指!

  错不了的,还是之前那只!

  苏青梨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狠狠攥住,骤停了一瞬!

  随即,更加汹涌的眼泪决堤而出!

  她紧紧握住那只大手,将它贴在自己脸上,声音颤抖的像暴雨中翻飞的枯叶。

  “老公,你能听到对不对?”

  “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,你肯定会醒的!”

  “快睁开眼看看我,就看一下,好不好?”

  那颗滴在沈宴臣鼻梁上的泪珠,被苏青梨的哭声震得颤巍巍滚落,滑进他的嘴角。

  沈宴臣的眉毛,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下。

  苏青梨看得清清楚楚。

  她知道,他是在心疼自己!

  他有知觉,有触感,醒来只是时间的问题!

  他没有丢下自己就这么走了!

  苏青梨没有犹豫,立即又拿出灵泉水,喂给了沈宴臣。

  整整一个晚上,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。

  青次日清晨。

  阳光穿破了厚重的朝霞,柔和地倾泻在病床上。

  苏青梨熬了一整晚,趴在床边睡的香甜。

  她没看到,沈宴臣的眉毛轻颤了几下,吃力地掀开了一条缝。

  病房里分外安静。

  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斥了整个房间。

  沈宴臣睁开眼就看到趴在自己手边的苏青梨,和窗外刺眼的金色阳光。

  他虚弱地扬起一抹浅笑。

  活着的感觉,真好。

  他做到了,拼了命回到了媳妇儿身边!

  意识陷入昏迷时,他的五感还在,只是觉得整个人跌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
  苏青梨说的那些话,却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。

  他在那暗无天日的粘稠里挣扎,拼了命的往她的方向跑。

  每一步,都钻心蚀骨的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