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四章 愿意等你

  忙完工作,乔栖枝如往常一般看了眼手机,目光向下扫,终于找到了陆青屿的消息。

  这种在大海中寻宝的感觉真是好,乔栖枝的心里悄悄地炸开了烟花。

  【晚上去我们的老地方吃饭?】

  【好。】

  乔栖枝快速地回了一句,拿起外套,阔步走出工作室。

  暮色中的"西雅"餐厅亮起暖黄色灯光,乔栖枝在服务生引领下走向预定座位。

  没走几步,乔栖枝踉跄了一下,她窘迫地低头,发现是高跟鞋突然卡在了地板缝隙里。

 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乔栖枝的手肘——陆青屿的影子像保护伞一拥住了她。

  “这里的橡木地板有百年历史,总爱和女士们开玩笑。”

  陆青屿的声音带着笑意,他今天穿了深灰色三件套西装,领针是枚小巧的贝壳形状,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。

  乔栖枝不着痕迹地抽回手:“虽然是老地方,工作忙也很久没有来了,应该是它们想我了。”

  有了陆青屿陪伴,乔栖枝渐渐也学会了开玩笑。

  两个人坐定,陆青屿忍不住就介绍起来。

  “听说这里出了焦糖布蕾,和你二十岁生日吃的是同一个配方。”

  乔栖枝的眼睛亮了,仿佛小时候那些温暖的回忆正在回来,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正在渐次亮起,玻璃穹顶映出初升的月亮。

  真好啊……乔栖枝心下暗想。

  侍酒师送来冰镇好的香槟,陆青屿却摇头:“换98年的唐培里侬。”

  他转向有些惊讶的乔栖枝:“你父亲当年点的就是这支,对不对?”

  乔栖枝微微眯起眼睛,今天陆青屿做的这一切都太刻意了,就好像拉着自己在迷宫里面转,当然,自己也分明知道这是是个迷宫,所以急于寻找一个出口。

  “你今天好奇怪啊!”服务员把酒送来的间隙,她似无聊一般敲击着杯子,实则是想探知陆青屿的目的。

  可陆青屿只是微笑,没有打算为自己的行为做什么辩解。

  一直等到酒上桌,服务员给两个人倒了酒,陆青屿才启口:“试试,看看是不是当年的味道。”

  冰凉杯壁凝着水珠,乔栖枝抿了一口,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瞬间,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岁生日那天。

  父亲用这支香槟与她碰杯时说:“栖枝永远是爸爸的骄傲!”

  可三个月后,乔氏就破产了。

  酸楚的滋味充满了乔栖枝的胸腔,她不禁放下酒杯看向窗外装作神思跳脱的样子。

  陆青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。

  “尝尝这个。”陆青屿推来一个墨绿色丝绒盒子,打断乔栖枝的思绪。

  乔栖枝接过盒子,端详了一回,里面躺着枚海浪造型的胸针,月光石镶嵌的浪尖托着一颗浑-圆的南洋珠,一边陆青屿又说:“按你草图做的,你应该不会忘记吧?”

  乔栖枝指尖悬在胸针上方微微发抖。

  这是她大二时随手画的设计,连霍寒深都不知道的存在。

  “上周整理老宅时,在你卧室地板夹层发现的。”

  陆青屿声音放轻:“一起找到的还有几本设计笔记,现在都锁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。”

  乔栖枝一愣,香槟突然变得苦涩,她放下酒杯故意问道:“为什么调查我?”

  “不是调查。”

  陆青屿解开西装扣子,从内袋取出个泛黄的牛皮本:“是找回。”

  本子里夹着张照片:十岁的乔栖枝坐在秋千上,身后站着穿背带裤的小男孩。

  “这是......”乔栖枝瞳孔地震。

  “我们第一次见面。”陆青屿指向照片角落的日期。

  乔栖枝终于忍不住切入主题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
  陆青屿道:“你设计的新系列,下个月可以在陆氏珠宝首发。”

  “我不需要施舍。”乔栖枝有些微怒,陆青屿怎么还在绕弯子,真当自己听不出来是不是?

  陆青屿见乔栖枝脸上有愠色,神情严肃了一些,他必须向乔栖枝解释清楚她的价值,对于自己,乔栖枝是无价之宝,对于生意,她更是可造之材!

  “施舍?知道你这个系列估值多少吗?法国MH集团开价两千万美金买断。”

  陆青屿语气带了指责:“而你居然在考虑接普通商单?”

  说话间,乔栖枝的手被陆青屿抓住。

  乔栖枝猛地抽回手,餐刀当啷掉在地上。

  服务生匆忙赶来更换,这个间隙里她终于稳住呼吸。

  “陆青屿,现在的我是自由的,不要把我当做你的战利品……像他一样。”乔栖枝忽然陷入痛苦回忆的漩涡,她不想被人再次“囚禁”了。

  现在的生活平静又自由,正是自己要追求的。

  可陆青屿却急了。

  他忽然从领口扯出条细银链,坠着枚褪色的乐高零件:“你送我的第一件"珠宝",记得吗?我收藏了二十年。”

  记忆轰然打开。

  十二岁暑假,邻居家沉默的男孩总蹲在花园看她画画。有天她突发奇想,用乐高积木做了条"项链"送他。

  后来男孩搬走,她再没见过。

  陆青屿摩挲着塑料积木: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逼我做什么,留了它二十年,我是自愿的。”

  乔栖枝明白陆青屿的心意,不过自己需要冷静想一想。所以她并没有说什么,安静地享用着美食。

  甜点已经上过一拨,可是乔栖枝面前的柠檬挞一口未动。

  沉闷的气氛中,陆青屿忽然说:“霍时前几天来找过我。"

  “什么?”

  “他问我是不是真要抢走**妈。”

  “我说不是抢,是等。”陆青屿切开自己的巧克力蛋糕。

  他举起刀叉,将蛋糕送至乔栖枝的嘴边:“等了二十年的人,不介意再等久一点。”

  “你吃一口?”陆青屿宠溺地鼓励。

  暖流突然涌向眼眶,乔栖枝急忙低头,一滴泪砸在餐巾上洇开痕迹。

  她忽然想起今早梳妆台抽屉里莫名出现的胃药——自从荒岛回来她就落下胃疼的毛病,但没告诉过任何人。

  最近工作忙,老-毛病又找上来了。

  “抽屉里那些药......”她猜测。

  “托顾雪放的。”陆青屿坦然道。

  “你助理说你最近总喝冰美式配止痛片。”

  月光透过穹顶洒在两人之间的餐桌上,美好又似乎清冷,乔栖枝不敢靠近不真实的幸福。

  乔栖枝将桌上的菜肴扫了一遍,突然发现每道菜都避开了自己过敏的食材。

  这个认知让她心脏紧缩:“别对我这么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