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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十四章 买个画室

  “早上好,林姐让我和你一起过去。”

  陆青屿自然地接过乔栖枝的画具包。

  又把手中牛皮纸袋塞给她。

  纸袋里是热腾腾的杏仁可颂。

  面包和杏仁的香甜气息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。

  工作室里间亮着异常明亮的灯光。

  林疏月正在屋子里调试投影仪。

  见他们进来,她随手将盘起的发髻又紧了紧:“正巧,快来看看这个。”

  白色幕布上投出一组珠宝设计手稿的扫描图。

  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秋字。

  乔栖枝呼吸一滞——这是程秋秋从未公开的早期创作笔记。

  每张图纸边缘都密密麻麻写着材料质量与光线计算公式。

  “皎皎,看这张。”

  激光笔红点停在一枚胸针设计图上。

  “小秋让我告诉你,宝石排列的疏密其实要比切割精度更重要。”

  图纸上的红宝石最初被设计成等距排列。

  但在最终版本里,程秋秋让它们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般自然分布。

  她还在空白处留下一行小字。

  “间隙是留给光的通道。”

  晨训最终结束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。

  在雨点砸在天窗上的声响中,林疏月搬出整套水彩工具:“今天练习湿的画法。”

  乔栖枝学着将画纸刷湿。

  她的手腕抖得厉害,以至于第一笔颜料落下就晕开成模糊的蓝斑。

  “先别管它。”林疏月往自己调色盘里挤了一大坨群青,“接着画就好。”

 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,在后续色彩叠加后。

  那些失控的水渍竟变成了画面中最动人的部分。

  午休时雨势稍缓。

  陆青屿送来的午餐盒里装着三份精致的便当。

  顾雪还用贴纸给每份都标记了名字。

  乔栖枝发现自己那份多了一枚糖心蛋,蛋黄位置被切成小小的星星形状。

  “这是舅舅早上学的!”顾雪趴在她耳边告密,“他还煎坏了十几个鸡蛋呢!”

  下午的训练从静物写生变成动态捕捉。

  林疏月打开工作室后门,雨中的小花园里,被雨水击打的花朵不断颤动。

  “画下它们在雨中挣扎的样子。”林疏月的声音淹没在雨中,“记住这种生命力。”

  乔栖枝的画纸上很快布满了水痕。

  她发现自己开始享受这种不完美。

  ——被雨水晕开的紫色像极了自己曾经见过的紫锂辉石。

  歪斜的茎秆线条反而让画面更加真实。

  傍晚收拾画具时,乔栖枝发现自己的十指都染上了颜料。

  林疏月扔给她一管专用清洁膏。

  “这个叫艺术家勋章。”

  “我还有个问题。”乔栖枝搓着指尖的灰色痕迹,“为什么先教水彩而不是素描?”

  林疏月正在洗笔的手顿了顿。

  “珠宝设计最难的部分是什么?”

  乔栖枝不明所以,但还是回答:“是预判光线穿过宝石时的折射路径。”

  “那就对了,水彩的不可控性最能训练这方面的直觉。"

  ……

  一周的特训像一场浓缩的梦境。

  乔栖枝的手指上已经留下了洗不掉的颜料痕迹。

  比起林疏月所说的‘艺术家的勋章’。

  她则觉得它们更像是自己蜕变的证明。

  就像那些曾令自己畏缩的复杂光影。

  如今却在她的笔下逐渐被驯服。

  “你的进步速度比我预想的快三倍。”

  林疏月翻看着乔栖枝最后一日的练习作品,手指停在一张水彩速写上。

  画中是工作室清晨的花园。

  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瓣折射出了半透明的质感,茎秆又承受不住蜜蜂的重量弯成微弱的弧度。

  “你需要一个固定的画室。”林疏月合上画夹,突然说道,“我这里的空间并不适合你长期练习。”

  乔栖枝愣了一下:“画室?”

  “对,一个能让你安静创作的地方。”

  林疏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。

  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变得锐利。

  “你现在需要的不再是我的指导,而是持续的练习和思考空间。”

  离开工作室时,乔栖枝包里多了一份林疏月手写的推荐信。

  她站在胡同口,认真考虑起画室的事。

  乔栖枝忽然想起自己有个叫余晚晴的老同学。

  两人不算太熟,但聊过几次天。

  自己印象中她在城西有间画室。

  余晚晴的电话接通得很快。

 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:“乔栖枝?真没想到你会联系我。”

  “我很抱歉忽然打扰。”乔栖枝握紧了手机,“听说你在城西有间画室?”

  “确实有这么个事。”余晚晴的声音突然变得沮丧,“只可惜我正准备转让它。”

  乔栖枝的心跳漏了一拍:“转让?”

  “见面再聊吧,正好我今天在画室收拾东西。”

  余晚晴报出一个小区地址。

  “你现在能过来吗?”

  画室位于城西一栋老式公寓的顶层。

  乔栖枝推开门时,余晚晴正站在梯子上取墙上的画作。

  “来得很快啊。”她低头看了眼乔栖枝,利落地从梯子上跳下来,

  “抱歉有点乱,我刚好在整理东西。”

  乔栖枝环顾四周,发现这里采光极好。

  空间也比想象的要大,目测有六十平方左右。

  墙上挂着几幅没来得及取下的油画。

  角落里还堆着画架和颜料箱。

  “为什么想转让?”乔栖枝忍不住问。

  余晚晴拍了拍手上的灰,叹了口气。

  “我准备去国外进修,至少两年。这地方一直空着太浪费了。”

  她领着乔栖枝在画室里转了一圈,详细介绍着每个区域的功能。

  北面是绘画区,采光均匀,

  南面有个小休息区,配有简易厨房。

  厨房边甚至还有个小卫生间。

  “所有设备我都会留下,包括那个专业画架。”

  余晚晴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铁制画架。

  “这是去年刚买的,花了我六千多。”

  乔栖枝越看越心动,手指不自觉地抚上木质调色板上的颜料痕迹。

  这里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专业与用心。

  这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创作空间。

  “租金你打算要多少?”她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。

  余晚晴报了个数字,乔栖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
  这个出价比她预想的要高出一大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