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十三章 只是公正?

  “怎么了?”

  沈容槐语气温和,宋子徽此时被小十一缠着带走了。

  众人都去后院透气去了,眼下就只剩这两人一坐一站在此处。

  谢梨初深深吐出一口气,经由一番思量后抬眸,“殿下,只要你这一票投的公正,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。”

  “哦?只是公正?”

  沈容槐眸光落在她绛紫裙裳上头,似要将那金线看个洞穿,他懒懒挑眉,“太子妃缘何以为,我会同意这场交易?”

  谢梨初咬唇,“若我说,有人托梦给我,告诉我一些北疆的事情,殿下可有兴致一听?”

  此话一出,沈容槐嘴角的笑意微微定住,深深看了眼她。

  两人目光交锋,是一场无声的对峙。

  就在谢梨初以为,他不会答应的时候,沈容槐很轻松地说道。

  “好啊。”

  他站起身,顿时高大的身影笼罩住眼前的女子,谢梨初下意识后退一步,却被人拉住手腕,那力道之大,叫她皱眉有些吃痛。

  “沈容槐!你做什么?!”

  她的手被人翻出来,本该雪白如玉的肌肤,在掀开的帕子后露出满是狰狞的伤口,沈容槐的眸色暗淡下来,酝酿且涌动着些什么。

  他凑到谢梨初耳畔,“方才在莲花池,你看到本殿了,不是吗?”

  谢梨初一愣,记忆闪回,只依稀记得绝望之时,的确有沈容槐的身影站在不远处,只是她习惯了他隔岸观赏,也习惯了自己单打独斗。

  “为何不向本殿求救?”

  那扑洒的热气弄得人脖颈发痒,她有些回避地往后退,眉间微皱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方才那样短的时间,我一介弱质女流,如何能反应过来并向太子求救?”

  说罢,谢梨初嘲讽一笑,“还是殿下觉得,臣妾是您军队中刀枪不入的战士?抑或是有无数层盔甲的军盾?”

  沈容槐微微皱眉,垂眸看向眼前娇小的女子,分明只是个二八少女,缘何带着这般好似看透红尘,怨气十足的老妇女鬼般的恨。

  眼看着谢梨初的眼眶渐渐通红,沈容槐松开手,将玉罐抛给她,语气冷淡。

  “你说的事,本殿应你了,至于这伤药,算是给你的定金。”

  “日后莫要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膏药,平白拉低东宫的档次。”

  谢梨初:“......”

  谢梨初回到了位子上,秋粟给她斟了碗果子饮,好是揉肩了一番。

  谢梨初小口啜着果子饮,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。

  只要沈容槐肯答应按照规矩来,谢梨初就不怕输给叶婉儿。

  就在众人回来之际,叶婉儿姗姗来迟。

  其实谢梨初能够想到这层,叶婉儿也想到了,只是不知为何,叶婉儿并未采取什么行动,甚至连看都未看沈容槐一眼。

  宋子徽回席,将早早写好了字条压在桌案上,问道:“秉礼,所以你决定好投给谁了吗?”

  “六皇弟必然是投给太子妃啊,宋世子这是问的什么话。”

  沈琰忽然从后头走出来,拍了拍宋子徽的肩,他笑了笑,看向沈容槐,“你说是吧?六皇弟。”

  这话说的,就好似沈容槐若是投给谢梨初,那便是徇私走后门似的,沈容槐长睫一抬,笑得矜贵:

  “皇兄呢?准备投给谁?”

  沈琰嗤笑了声,装出二分醉意来,遥遥一指,落在叶婉儿的身上,“那自然是。”

  指着指着,就在众人以为三皇子是投给叶小姐的时候。

  他转了个准头,指了指谢梨初,“自然是皇嫂了,皇嫂天人之姿,才华名动满京,又岂是他人可比拟的?”

  扈霓月在底下听着,只觉得要呕出来。

  周姝桐本想骂一句,“呸!没想到三皇子如今竟堕落成了这般模样,亏得我娘亲正月里还替我谋划过呢!”

  永康王妃还算镇得住场子,附耳在宫人身旁,将沈琰重新拖回了席位,这才叫比试继续了下去。

  看着不断被递上来的字条,谢梨初抿唇静待。

  两叠薄薄的纸条被堆得高起来,用肉眼看不出高下,交由专人清点后,最后核算的宫人高声疑惑。

  “怎么会是平数呢?”

  “还有一条。”

  众人循着声音找过去,有些倒吸一口凉气,最后一条,竟在太子手中。

  沈容槐的纸条被人递上来,那字条轻飘飘的,却承载着所有人的目光。

  谢梨初的心,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。

  那宫人掀开字条,对着上头的字迹笑得有些诧异。

  就宛如那年,叶婉儿入了东宫,最后入了皇宫。

  无数个从谢梨初身边路过的人,露出的都是这般的笑。带着戏谑、打量、蔑视的目光,席卷着嘲讽的笑意。

  造就了最后的人人可欺,墙倒众人推。

  “太子殿下最后一票,给了叶家小姐,叶婉儿。”

  轰——

  谢梨初在一刻不可置信得看向沈容槐,他分明答应了她的!

  可沈容槐对上谢梨初的视线,只是不紧不慢。

  “谁说太子殿下的是最后一票了?”沈琰忽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,握住笔唰唰两下,便写上谢梨初的名字。

  “我投太子妃一票。”

  可宫人们就又犯难了,这投来投去,还是平票啊。

  就在这个时候,席间忽然传来了呼痛声,沈乐沉捂着半边脸不停“哎呦”,只见方才由叶婉儿作画的那半张右脸,开始迅速冒起红疹子。

  乐沉公主身边的婢女急忙上前,正准备擦拭,却辨认出了什么,大声道:“是绿松石粉末!”

  众人纳闷,绿松石粉末又如何了,作为调妆,是再正常不过的色料。

  那宫女又说道,“叶小姐好狠的心呐,你明知我家公主对任何绿松石都过敏,说!你谋害皇族,究竟意欲何为?”

  叶婉儿本暗自笑着,对太子的票很是胸有成竹,可眼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她急忙跪在地上,双眸迅速转动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  “还请公主明辨,臣女事先并不知道。”

  就在此时,人群中的周姝桐站了出来,指着叶婉儿便哼了声,“我能作证,叶婉儿绝对知道公主对绿松石过敏一事,前段时日她要入东宫,还提前问了我许多公主、皇子们的喜好。”

  “她绝不可能不知道此事!”

  叶婉儿心下一惊,未曾想到昔日好友竟会临阵倒戈,反咬她一口,对着公主就哭着辩解:

  “不是这样的,公主,你听我......啊!”

  清脆的巴掌声回响起,众人循声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