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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江淮衣时常的早出晚回,回来时天已经将将黑了。

  平时总是精力充沛的他,一见自家夫人就累的够呛。

  这不。

  他前一刻还意气风发,刚刚脱下了带着风雪的斗篷,一转头看见沈棠雪进来,就委屈巴巴地抱了上来。

  “夫人,你都不知道今天我有多辛苦。”

  “是是是,知道你辛苦,特意给你炖了汤。”沈棠雪哄孩子似的轻声哄着,拉着去洗手,就走向了餐桌。

  天气冷,等着他落座了,下人才将饭菜端上来。

  世子却委委屈屈地将脑袋往沈棠雪肩头一靠,“夫人,为夫拉了一天的缰绳,手累的很,要你喂。”

  沈棠雪老脸一热:“……这还又这么多人在呢,世子也不嫌害臊。”

  “不害臊。”江淮衣理所当然。

  而有眼力见的闻书和喜凤,都赶紧溜了。

  听雨和听松更是三步并作两步走。

  眨眼间的功夫,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。

  “世子是有什么话,必须单独跟我说的?”沈棠雪轻笑道。

  江淮衣倏地一下抬起来来,“怎么又被夫人发现了?”

  说着,总算是慢慢坐起身,“今天上位特意把我叫进宫去,让我去办一件事。”

  “嗯?”沈棠雪不禁一怔,没记错的话,在御前得重用的应该是公爹才对,怎么找上他这个纨绔了?

  她狐疑的眼神让江淮衣大为受伤,立刻拉着她的手摇了起来,“夫人~~~”

  “好好好,今上是总算发现了世子的才能了。那,今上叫世子办什么事?”

  说到这里,江淮衣面上的笑容都跟着一顿,“晋阳王要回京,今上让我负责护送。”

  晋阳王?

  沈棠雪仔细回忆了一下,她两辈子加起来听到这个人的次数都不多。

  上辈子听过一次,还是宋哲轩在礼部任职的时候,上位大寿,远在晋阳的晋阳王入京贺寿。

  当时宋哲轩跟她数落了几句,说这位晋阳王年纪不大,脾气不小,一个人要七八个侍女服侍,还得给他安排十几个乐伎舞伎伺候。

  “晋阳王,是先帝的皇长孙?谋逆那个太子的嫡子?”沈棠雪斟酌半晌,用了这个在不引人注意的说法。

  寻常商贾人家的女儿,哪里可能那么清楚皇家的事情,她若是说的多了,反而引人怀疑。

  “是,晋阳王还是先太子仅存唯一的儿子。”

  沈棠雪茫然地看着他。

  江淮衣解释道,“先太子谋逆,被先帝赐死,太子妃身怀六甲,亦跟着殉情,还是先太子妃身边的宫人,发现她腹中孩子还活着,救了下来。不过因为是棺材子,被视为不祥,先帝让人将他安置在皇陵,就没管了。”

  “先太子又是个专情的人,东宫只有一个太子妃,所以先也仅有一子。”

  “后来先帝的孩子相继意外离世,到驾崩时没有皇子继位,才传位如今这位,他的幼弟。”

  “今上继位之后,念着亲缘关系,便将那位遗腹子接回京,但他身份实在尴尬,所以又在大臣的建议下,封了晋阳王,远远地离开盛京。”

  这些事,沈棠雪前世听过一些,但不全,也亏得江淮衣,她才彻底弄明白。

  “那位晋阳王,如今该过而立之年了吧?”

  “对,先太子谋逆案,至今过去已经三十年有余。”

  沈棠雪沉吟片刻,忍不住问,“那晋阳王既然是藩王,为何会突然回京?眼下还没到今上大寿,也不是太后大寿,朝廷里善带兵者那么多,为何让你一个没有官阶的侯府世子去护送?”

  沈棠雪问完,江淮衣莫名就笑了起来。

  笑的她一头雾水,“世子这是在笑什么?我是哪句话说的不妥么?”

  “没有,你说的很好。”江淮衣笑容满面,“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了。”

  沈棠雪:“……”

  “这都什么时候了,你能不能正经一点?”

  “我很正经啊,夫人关心我,对我来说就是头一号的正经大事。”江淮衣说着,又黏黏糊糊地抱上来。

  沈棠雪推了一下,没推动,就放弃了。

  “世子若是不好好说话,我可就不理你了。”

  江淮衣委委屈屈,但还是乖乖坐好。

  “今上的意思是,晋阳王已过而立之年,却还未婚配,此事传扬出去别人会说是今上和太后的责任,所以此次召他回京,就是为他选妃的。”

  “选妃?”

  沈棠雪有些不解,但转念一想,“便是选妃,也不该让你护送啊。”

  “这一趟远去晋阳,还不知道一路上会发生什么,叫你一个空有世子爵位、从为带过兵的人去护送,这不是拿你和晋阳王的命开玩笑么?”

  “嘘。”

  沈棠雪说完,江淮衣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。

  “夫人胆子也太大了。”

  沈棠雪也后知后觉,把嘴闭上了。

  “……”还真是好日子过多了,把自己的处境都忘了,今上哪里是她这样的人能够随意议论的。

  “那世子打算如何做?此去晋阳,怕是一路上不太平吧。”

  “不知道呢,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”江淮衣两手一摊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  沈棠雪:“……世子究竟想说什么?”

  “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。”

  沈棠雪缓缓的眨了眨眼,“世子没在说胡话?”

  “怎么就是胡话了?我千里迢迢去办差,带自己的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吧?而且若是带上了你,别人就会觉得我是去游山玩水的,自然不会想太多。”

  沈棠雪定定地看着江淮衣,忽然觉得,事情定不像他所说的那样。

 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,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。

  “世子,章家刚刚遣了官媒来拿温梨姑**八字,合了八字就要下定了,我跟你去了晋阳,这些事岂不是要母亲自己操心?”

  “我娶媳妇儿也不是为了给我娘当驴使的。”

  沈棠雪无言以对,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要感谢他的维护,还是气他把自己比作驴。

  “就这么决定了,你让他们收拾一下东西,明天随我出发。”

  江淮衣自顾自地说道,就要喊闻书进来。

  被沈棠雪一下按住,“明日不行,我与赵掌柜约了明日会面。”

  “不能改日么?”

  “我若是真随世子去了晋阳,更该在出发之前将琐事处理掉,否则我一出门,这些事情都耽误了。”

  江淮衣这下也无话可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