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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爹啊,您可真看得起我,尘封十七年的旧案,如今只是找到了一丝线索,距离想要大白于天下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江侯爷郑重道,“但我相信你,你是个能坚持的孩子,这件事交给你、比交给任何人都让我放心。”

  “瑾然,如今你也长大了,是该担起重担的时候了,若有朝一日,我先走一步,这桩旧案就靠你了。”

  江侯爷三言两语,却似是将一副无形的重担压了下来。

  江淮衣只觉得肩头无比的重。

  “……爹,既然你都这么说了,我也不能说自己不行。我会尽我所能,尽早查明真相,还当年殉国的几万名将士一个公道的。”

  “你不愧是我的儿子!”

  江侯爷深感欣慰。

  ……

  江淮衣在倚梅园待了许久,等他回到松涛院,天早就黑透了。

  沈棠雪看着桌上热了三遍又冷掉了的饭菜,听见外面行礼的声音,便吩咐阿诺道,“把饭菜拿去再热一下吧。”

  “是,少夫人。”阿诺看她的眼神,透着不忍和心疼。

  明明少夫人早早就吩咐小厨房做好了饭,就等着世子回来吃的,却等到了如今这个时辰。

  平时世子在外头有事忙着,晚回府也就罢了,可今**分明一早就回来了。却一回来就先去了淡白院,紧接着又去了倚梅园。

  若说是有正事,却连个消息都没有,就让少夫人一个人在这儿空等着。

  这叫人说什么好?

  朱漆方盘装好了四菜一汤,阿诺和喜凤分别托着一个托盘出去,正好遇到江淮衣进来。

  错身而过时,她们都差点忍不住要给江世子一个白眼了。

  但还是忍住了,规规矩矩地行礼,“见过世子。”

  然后就快步朝小厨房走去。

  江淮衣没那么敏感,只觉得阿诺和喜凤今天似乎不是很高兴,连后脑勺都透着郁闷。

  他狐疑地迈进门。

  沈棠雪见他回来,不紧不慢地起身行礼,“见过世子。世子回来不巧,饭菜刚刚拿去热了,还要稍等片刻。”

  “不妨事的,我正好有事跟你说。”江淮衣迟钝的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隐隐的怒气。

  沈棠雪嘴角轻轻勾了一下,“还是等吃完再说吧,我怕世子说完,我就没胃口吃了。”

  江淮衣:嗯?为何会没有胃口吃?

  但他转念一想,沈家的事确实会让她倒胃口,那就等吃完再说。

  等待的时间莫名漫长。

  江淮衣忍不住想找点话题说话,但他每次刚准备开口,对面的沈棠雪就淡淡的一个眼神扫过来,他又作罢了。

  屋里的气氛安静地怪异。

  听雨和听松都感觉到了,偏偏他们家世子满腹心事,根本没有注意到。

  他在想着,要如何跟沈棠雪开这个口。

  在回来见到温梨之前,他本就有一些话要跟她说的。

  他们成亲以来,观澜除却最开始还在盛京露面之外,之后就被他派出去,偷偷去查了沈复和陈氏的过往。

  一直在暗中行事。

  他的本意是调查应**,是担心应娘隐藏的事情太多,他们什么都不知道,太被动了。

  不过,凭他跟应**接触来看,应娘不是简单的人物,而且她之前就有意隐藏行踪。

  若是查她,怕是不好查,所以他才让观澜另辟蹊径,从沈复他们身上下手,反倒容易多了。

  这不查不知道,一查吓一跳。

  沈复从前竟是个穷光蛋,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,因为和姑母家的表妹有娃娃亲,便从小就寄养在了姑母家里,靠着姑父姑母一家度日。

  他的姑父姑母还是良善人,不但养他,还让他读书。

  后来他的姑母生病,他的姑父一人担起了养家的重担,他便读不起书了。

  之后有商队路过他们家乡,沈复便跟着商队的人离开了,说是去学做生意的。

  为此,他从小有婚约的未婚妻表妹陈氏,还卖了田地给他做盘缠。

  但后来的两年他便没了消息,也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
  再后来,就是他娶了沈棠雪的母亲、沈棠雪出生,然后他拿着吕太太给的钱,做生意发家。

  他的生意一度也过得红红火火,但好景不长,不知道是他不擅经营还是眼光不好,生意很快就走了下坡路。

  在那之后不久,吕太太就得了病,襁褓中的沈棠雪也开始身体不适。

  这才有了吕太太跑遍盛京城内的寺庙、道观,为自己年幼的女儿祈福。

  也正因为此事,才有了后来吕太太勇救靖安侯夫人的义举,和后来的这桩婚事。

  再之后,吕太太病逝,沈复就把带着个女儿的陈氏,以续弦的身份接进府,又生了儿子沈岳。

  当然,这只是一部分,根据观澜查到的,其实沈复早在和吕太太成婚的时候,就已经偷偷把陈氏从老家接过来了,还偷偷置了宅子养着。

  至于沈芊芊,他一直以为沈复是把沈芊芊当亲女儿看,没想到,沈芊芊真是他的亲女儿。

  也就是说,他明明跟陈氏有婚约,却还骗了吕太太跟他成婚,谋了她的家产。

  这件事,沈复从头到尾都是得利益者,陈氏与他有婚约在心,为他卖田卖地在后,明明应该是正室妻子,却做了外室又做了续弦,更帮着迫害沈棠雪。

  其中唯一无辜的,就是已经死去的吕太太,和沈棠雪。

  这些话他尚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说,如今又多了沈复纳妾的事。

  不等江淮衣纠结完,阿诺和喜凤便把热了第四回的饭菜端进来,逐一摆在了桌上。

  江淮衣看见那本该是绿色的菜蔬,一片青黄不接的颜色,肉也焦焦的,鱼也蒸的肉都要散了。

  他抓着银箸,几次都没能下去筷子。

  “这菜肴怎么会……”如此模样。

  话音未落,沈棠雪“啪”一下摔了筷子。

  摔完她也冷静下来了,站起来就把菜肴往朱漆方盘上放。

  “再好的东西热四回也不能吃了,是我的疏忽。阿诺,你把这些都撤下吧。世子哪里能吃这些东西。”

  江淮衣愣了愣,“我,我不是……”

  沈棠雪再次打断她,“让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材料,将就做一些吧。”

  江淮衣终于反应过来,她生气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