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季此言一出,无异于火上浇油!

  陆压本就铁青的脸色,此刻更是黑如锅底。

  “好,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畜生!”

  他怒极反笑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
  “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,老夫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,何为真正的棋道!”

  陆压猛地一甩袍袖,眼中精光暴射。

  他再次从棋盒中捻起一枚黑子,只是这一次,他并未急于落下。

  周遭的空气陡然变得粘稠起来,一股无形的威压自陆压身上弥漫开来。

  “吼!”

 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,并非出自陆压之口,却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!

  众人骇然望去,只见陆压身后,空气扭曲,光影变幻。

  一头数丈高的白色猛虎虚影,竟缓缓浮现!

  那白虎双目赤红,毛发根根如钢针倒竖,獠牙外露,仰天咆哮!

  虎啸之声,震耳欲聋,仿佛要将整个朱雀台掀翻!

  虚影凝实,带着一股惨烈的煞气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!

  “天啊,这……这是棋意显形!”

  不知是谁失声惊呼,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
  “棋圣陆压,果然名不虚传,竟能以棋意凝练出如此骇人的白虎煞象!”

  “这等手段,闻所未闻!”

 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,看向陆压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恐惧。

  就算是龙椅之上,一直稳如泰山的陛下,此刻也是瞳孔骤缩。

  双手死死攥着龙椅扶手,指节发白,一双眼睛瞪得浑圆,紧紧盯着那头咆哮的白虎虚影!

  陆压身侧,温雅见状,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快意。

  扬起尖俏的下巴,斜睨着依旧面不改色的李季,声音带着几分尖刻。

  “李季,看到了吗?这便是我陆爷爷真正的实力!”

  “你那点微末伎俩,在我陆爷爷的白虎棋煞面前,不过是螳臂当车!”

  “识相的,现在跪地求饶,或许还能少受些羞辱!”

  李季对她的叫嚣充耳不闻,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给她一分。

 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压,看着那头咆哮的白虎。

  “啪!”

  陆压手中的黑子,终于落下!

  黑子落下之处,棋盘上仿佛也响起了一声虎啸!

  那白虎虚影随之咆哮一声,气势更盛,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李季而去!

  面对这般惊天动地的威势,李季依旧是那副闲淡模样。

  他慢悠悠地伸出手,从棋盒中取出一枚白子。

  “啪嗒。”

  白子落下轻飘飘的,落在了一个在众人看来几乎是无稽之谈,甚至有些随意的角落。

  陆压见他落子如此轻率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。

  果然是黄口小儿,已被自己的气势吓破了胆!

  接下来几手,陆压落子如飞,每一子落下,身后的白虎虚影便咆哮一声,威势更增几分。

  黑子在棋盘上迅速扩张,如同一张黑色的大网,将李季的白子死死围困在棋盘一角。

  不过短短十数手,棋盘上的局势已然泾渭分明。

  李季的白子蜷缩一隅,左支右绌,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汹涌的黑棋彻底吞噬。

  “唉,看来李公子此番是凶多吉少了。”

  “是啊,棋圣的白虎棋煞太过霸道,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。”

  “李公子虽然言语犀利,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终究还是……”

  观战众人议论纷纷,看向李季的目光中,担忧者有之,惋惜者有之,幸灾乐祸者亦有之。

  龙椅上的陛下,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,握着扶手的手背青筋暴露。

  温雅更是得意忘形,娇笑连连。

  “李季,怎么样?现在知道天高地厚了吧?”

  “我陆爷爷的棋,岂是你这种废物能看懂的?”

  “我看你还是别挣扎了,早些认输,免得输得太难看,丢人现眼!”

  陆压此刻也是气定神闲,身后猛虎咆哮,仿佛要择人而噬,直接将李季整个吞入腹中。

  他看着苦苦支撑的李季,眼中闪过一丝不耐。

  陆压傲然开口,声音如同洪钟。

  “小子,老夫的棋,不是你这种只懂些皮毛的竖子能够领悟的。”

  “老夫念你年少无知,不与你一般见识。”

  “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,不如早早认输,至少也能落个知难而退的坦荡名声。”

  “否则,待老夫的白虎将你杀得片甲不留,你只会更难堪!”

  面对满场的质疑与贬低,面对陆压居高临下的劝降。

  李季终于抬起了头,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淡淡的,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。

  “哦?”

  李季轻轻一笑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议论和虎啸。

  “陆老前辈此言差矣。”

  “依晚辈看,您这下棋的路数,从一开始,就错了!”

  此言一出,满场皆寂!

  旋即,朱雀台下,那些随温雅前来的蛮夷使者中,猛地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!

  “哈哈哈,这小子说什么?他说棋圣的棋路错了?”

  “真是天大的笑话,他以为他是谁?”

  就连龙椅上的陛下,也露出了错愕的神情。

  陆压脸上的傲然瞬间凝固,随即化为滔天的怒火。

  “竖子,你竟敢说老夫的棋路错了?”

  他气得胡须倒竖,身后的白虎虚影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,咆哮得更加凶猛。

  “老夫钻研棋道一生,自创白虎棋煞,天下何人敢说老夫错了?”

  “你一个黄口小儿,连棋理都未曾摸透,也敢在此大放厥词!”

  陆压怒视着李季,一字一句道:“好,既然你如此狂妄,老夫今日便给你一个机会!”

  “你若真有本事,尽管施展出来,今天只要老夫输了这盘棋!”

  “老夫以后只要见你,便退避三舍,绝不再与你纠缠半分!”

  面对陆压赌上名誉的狂言,李季脸上那抹淡笑却愈发深邃。

  他轻轻挑了挑眉,目光平静地望向陆压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。

  “陆前辈,你之前输过吗?”

  此言一出,陆压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庞,猛然僵住。

  他眼中的怒火似乎被一盆无形的冷水瞬间浇熄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愕然与恍惚。

  十年前那耻辱的一幕,如同尘封的梦魇,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翻腾。

  朱雀台上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离他远去。

 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,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。

  李季看着陆压失神的模样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  “陆前辈,莫不是忘了?”

  “忘了十年前,在那盘棋上将你彻底击败之人,是何等模样?”

  “你这引以为傲的白虎棋煞,在我看来,不过是舍本逐末,荒唐可笑。”

  “棋道精髓,在于变化与人心,岂是区区煞气所能概括?”

  “你沉溺于此道,分明是误入歧途,却还洋洋自得,不自知罢了。”

  李季微微摇头,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。

  “我原本以为,十年过去,陆前辈的棋力至少能与我对弈三分。”

  “可现在看来,你这所谓的棋道,着实令我失望透顶。”

  这一连串诛心之言,如同尖锐的冰锥,狠狠刺入陆压的心脏!

  “你……你胡说!”温雅那尖俏的脸蛋瞬间变得煞白,随即又因愤怒而涨得通红。

  她指着李季,声音尖利地叫道:“李季,你休得在此妖言惑众,侮辱我陆爷爷!”

  “你算个什么东西,也配评价陆爷爷的棋道?”

  “我看你分明是怕了,才在此胡言乱语,想要扰乱陆爷爷的心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