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隆恩浩荡,微臣必不辱使命!”

  李季再次叩首,声音铿锵有力,充满了无比的自信。

  皇帝微微颔首,目光中带着一丝欣慰,又带着几分期许。

  “朕知你手段,亦知你忠心。”

  “只是这京城水深,豺狼环伺,你行事需万分小心。”

  他顿了顿,似是想到了什么,又补充道:

  “你如今身为黄门侍郎,品阶虽不高,但代表的是朕的颜面。”

  “朕再许你便宜行事之权,城中卫戍兵马,但凡查案所需,你可凭朕的信物调动不超过三千之数。”

  说罢,皇帝从龙案一旁取过一枚玄铁令牌,递给了李季。

  令牌入手冰凉,正面雕刻着一头咆哮的猛虎,背面则是一个古朴的敕字。

  这便是调动城卫军的虎符副牌!

  “微臣,谢陛下天恩!”

  李季双手接过虎符,心潮澎湃。

  有了这虎符在手,他调查碧波府刺杀案,无疑是如虎添翼!

  他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全身,腰杆挺得笔直,中气十足!

  辞别了皇帝与温雅公主,李季手持尚方宝剑,怀揣虎符,大步流星地走出御书房。

  夜风吹拂,衣袂飘飘,他此刻只觉豪情万丈。

  正欲前往天牢,亲自审问那些被展昭押入的刺客,施展雷霆手段,将这潭浑水搅个天翻地覆。

  未曾想,刚出宫门不远,便被一行人影拦住了去路。

  月光下,当先几人的面容逐渐清晰。

  李季的脚步微微一顿,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
  来,赫然是镇北王府的众人!

  只见王妃一马当先,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笑容。

  她身后跟着的,是李季名义上的姐姐,郡主李萍,以及那个鸠占鹊巢的真世子李福永。

  “季儿,我的儿,你可算出来了!”

  王妃周氏一见李季,便快步上前,声音带着刻意的亲热与担忧。

  “方才听闻宫中出了刺客,可把你母亲我给急坏了!”

  “你没事吧?有没有受伤?”

  她一边说着,一边就要伸手去拉李季的衣袖,作势察看。

  李萍也款款上前,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,轻声道:“先前是姐姐不对,不该对你那般冷淡,还请你莫要往心里去。”

  就连一向视李季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李福永,此刻也罕见的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,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:“李季,以前多有得罪,还望海涵。”

  他们一改往日的倨傲与冷漠,此刻的嘘寒问暖,比数九寒冬还要让人心寒。

  李季心中清楚,这些人绝非真心悔过。

  如今的自己,是陛下钦点的黄门侍郎,手握查案大权,更是能直达天听的红人。

  这镇北王府,怕是嗅到了什么味道,想要来攀附了。

 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,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王妃伸来的手。

  “王妃娘娘,郡主殿下,世子殿下。”

  “深更半夜,在此拦住本官,所为何事?”

 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。

  本官二字,更是将界限划得清清楚楚。

  王妃脸上的笑容一僵,随即又强行堆起。

  “季儿,你这是说的什么话?一家人,何必如此生分?”

  “如今你得陛下看重,我镇北王府也与有荣焉啊!”

  “跟我们回去吧,王府永远是你的家。”

  李萍也附和道:“是啊弟弟,父亲也一直念叨着你,希望你能早日回归王府。”

  李季闻言,脸上的冷笑更甚。

  回归王府?念叨着我?

  当初是谁将我废除武功,打入黑风矿场,任我自生自灭?

  如今看我风光了,便想来摘桃子了?

  “不必了。”

  李季淡淡开口,语气斩钉截铁。

  “本官如今公务繁忙,就不叨扰王府清净了。”

  “王妃娘娘若没有其他事情,本官先行告辞。”

  他这毫不留情的拒绝,让王妃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,瞬间沉了下来。

  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,但很快又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。

  她深吸一口气,语气变得哀切起来:“季儿,我知道你心中有怨。”

  “是我们对不住你,是我们瞎了眼,错信了小人!”

  说着,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李福永,后者瑟缩了一下,不敢言语。

  “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。”

  “碧波府遇刺一案,陛下既然交由你全权负责,母亲只求你。”

  “只求你,看在王府与你过往的情分上,能够手下留情,莫要深究下去。”

  “有些事情,查得太清楚,对谁都没有好处。”

  原来如此!

  李季心中了然。

  这镇北王府,果然早就投靠了太子!

  他们这是怕自己查到太子头上,连累了他们这群太子的走狗!

  直到此刻,他们还想着偏袒太子,还想着用那可笑的情分来束缚自己!

  李季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直冲头顶,眼神变得无比冰冷,如同腊月的寒冰。

  “情分?”

  他嗤笑一声,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鄙夷。

  “王妃娘娘,你也配跟本官谈情分?”

  “当初本官被李福永陷害,沦为阶下囚,被废去武功,发配黑风矿场之时,你们所谓的情分在哪里?”

  “本官在矿场九死一生,险些命丧黄泉之时,你们的情分又在哪里?”

  “现在,本官奉旨查案,你们倒想起情分二字了?”

  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

  李季每说一句,王妃的脸色便白一分,李萍更是低下了头,不敢看他。

  李福永则是面色铁青,拳头紧握,却又不敢发作。

  “你们镇北王府,趋炎附势,颠倒黑白,无耻至极!”

  “本官与你们,早已恩断义绝!”

  “从今往后,休要再拿这些恶心人的话来烦我!”

  “否则,休怪本官不念旧情,将你们一并查办!”

  李季声色俱厉,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一般,狠狠扎在王府众人的心上。

  说罢,他不再看他们一眼,拂袖转身,大步离去,只留给他们一个决绝的背影。

  “你……你这个逆子!”

  王妃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李季的背影,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