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荒唐!”

  项远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瞬间炸毛,声音陡然拔高。

  “李公子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说!”

  他脸色铁青,指着李季,手指都在微微颤抖。

  “文轩乃是老夫的独子,他是什么品性,老夫一清二楚!”

  “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等无法无天之事,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天大的误会!”

  项远山急赤白脸地辩解,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了。

  李季见他这副模样,只是冷笑一声,眼神愈发冰寒。

  “误会?”

  “丞相大人刚才不是还义正辞严,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?”

  “不是还说,绝不姑息养奸,要亲自上奏陛下,严惩不贷吗?”

  李季一字一句,将项远山先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,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。

  “怎么,这话墨迹未干,涉及到令郎,丞相大人就要食言而肥,打算徇私枉法了?”

  项远山一张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,嘴唇哆嗦着,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  他心中又惊又怒,这李季,分明是抓着他的话柄不放,要把他往死里逼!

  “老夫。”项远山深吸一口气,强自辩解道:“文轩终究是老夫的儿子,老夫这个做父亲的,总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,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,就定了他的罪!”

  这话听着似乎有几分道理,却透着一股子强词夺理的意味。

  李季闻言,发出一声冰冷的哼笑。

  “了解清楚?”

  “丞相大人,本公子今夜亲自登门,便是给你项家天大的面子了!”

  “若非看在你是当朝宰相的份上,本公子此刻就该直接下令,将项文轩拿下,投入天牢,严刑拷问了!”

  李季的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
  “你当真以为,本公子是在与你商量不成?”

  项远山被李季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胸口剧烈起伏。

  他算是看出来了,这李季今日是铁了心要拿他儿子开刀!

  “李季!”

  项远山猛地一拍桌案,彻底撕破了脸皮,怒吼道:“你休要仗势欺人!”

  “老夫看你分明是公报私仇,想借机报复当年之事!”

  “你当陛下是摆设吗?”

  “若朝中人人都像你这般,仅凭一些捕风捉影之言,便可随意定人生死,构陷朝廷命官,那我大周的法度何在?朝廷的颜面何存?”

  “这天下,岂不是要被你这黄口小儿搅得天翻地覆!”

  项远山气急败坏,竟是将皇帝都搬了出来,试图以此压制李季。

  李季面对项远山的咆哮,脸上却不见丝毫动容,反而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。

 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,金光灿灿,在灯火下熠熠生辉。

  “丞相大人,可认得此物?”

  项远山定睛一看,瞳孔骤然收缩!

  那是一面令牌,通体鎏金,正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,背面则是一个硕大的御字!

  “先斩后奏,皇权特许!”

  李季将令牌高高举起,声音不大,却字字如千钧重锤,狠狠砸在项远山心头。

  “本公子今日,便是要用这陛下亲赐的权力,拿你项家公子!”

  “来人!”李季厉喝一声。

  “将项文轩,给本公子拿下!”

  府外候命的亲卫闻声,脚步声齐刷刷响起,显然就要冲进来。

  “你敢!”

  项远山双目赤红,状若疯虎,嘶声力竭地吼道:“李季,你若真敢动我儿一根汗毛,老夫便是一头撞死在这金銮殿上,也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!”

  他这是彻底豁出去了,连死都搬了出来。

  李季眼神冰冷,没有丝毫退让。

  “丞相大人尽管去撞。”

  “本公子今日,吃定你项家了!”

  “项文轩,你交也得交,不交也得交!”

  项远山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李季,嘴唇翕动,却再也说不出半句威胁的话来。

  他知道,李季说得出,就做得到。

  眼看双方已然剑拔弩张,府门外的亲卫脚步声越来越近,大战一触即发。

  就在这时,李季脸上的森然寒意,却忽然如潮水般退去。

  他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。

  “丞相大人,何必如此激动?”

  “其实,本公子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,既能查明真相,又不伤你我两家和气。”

  “就是不知丞相大人,有没有这个胆子一试?”

  项远山闻言一愣,原本绝望的心中,陡然升起一丝希冀。

  这小子,又在耍什么花样?

  但他此刻已是骑虎难下,任何一丝转机都不能放过。

  “哦?”项远山强压下心中的惊疑,沉声问道:“李公子有何高见,不妨说来听听?”

  李季笑容不改,语气却带着一丝玩味。

  “很简单。”

  “当堂对质。”

  “本公子可以将那指认项文轩的刺客,带来这丞相府上。”

  “我们便当着丞相大人的面,让令郎与那刺客,好好对一对质。”

  李季目光灼灼地看着项远山。

  “若是证据确凿,证明项文轩确实是幕后主谋,那本公子自然要将人带走,还请丞相大人到时莫要阻拦。”

  “可若是到头来证明此事确是一场天大的误会,是那刺客胡言乱语,诬陷好人,”

  李季顿了顿,语气轻松地说道:“那本公子二话不说,立刻向丞相大人和项公子赔礼道歉,此事就此揭过,如何?”

  项远山听到这话,原本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,瞬间亮了起来!

  刺客?

  那三个刺客,不是已经死了两个,剩下一个也已经招供后毒发身亡了吗?

  他可是亲耳听回报,那最后一个刺客在天牢里吐了黑血,死得不能再死了!

  这李季,从哪里变出个活的刺客来对质?

  项远山心中顿时雪亮!

  这小子,分明是知道证据已失,奈何不了自己,所以才故意提出这个所谓的两全其美的法子,想找个台阶下!

  只要没有活口,死无对证,他项文轩就能安然无恙!

  好你个李季,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老夫!

  项远山心中冷笑连连,面上却不动声色,反而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。

  “好!”

  他猛地一拍大腿,声音洪亮。

  “就依李公子所言!”

  “老夫也想亲眼看看,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,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如此污蔑我儿!”

  “若真是误会,老夫也绝不追究李公子今日的鲁莽!”

 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讲道理的人。

  李季看着项远山这副模样,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。

  “好!”李季抚掌大笑。

  “丞相大人果然深明大义,有魄力!”

  他猛地一挥手,朗声道:“展昭!”

  “将人带上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