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素问。”

  宋南星神色淡然,两个字掷地有声。

  何雪儿掩着嘴,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。

  “果然是小门小派,听都没听——”

  “雪儿!”

  江林天突然厉声喝止,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
  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听过“韩青山”这个名字了。

  某个权威的中医课本,扉页上,赫然印着“素问派韩青山校注”的字样。

  江林天连忙躬身行礼,声音都带着颤抖。

  “原来是韩前辈,恕晚辈有眼不识泰山,方才多有冒犯。”

  华国医术传承至今,曾有四大门派鼎盛一时。

  以药草丹药闻名的丹溪堂,精通巫医之术的百蛊宗,集百家之长的诡医门,以及传说中一针可活死人、肉白骨的……素问派。

  虽然,这些年老牌医门大多隐世不出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

  江林天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,他一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,竟然想调戏人家素问派的嫡传弟子。

  何雪儿不明所以,还以为他见色忘义,委屈得眼眶通红。

  “老师最讨厌了!”说完转身就往山上跑去。

  江林天尴尬得无地自容:“实在抱歉,这孩子被我惯坏了……”

  韩青山冷哼一声,倒也没真往心里去。

  宋南星望着女孩跑远的方向,皱了皱眉:“荒山野岭的,还是快去把人找回来吧。”

  这段插曲过后,师徒二人继续往主会场走去。

  会场设在半山腰的一座古色古香的酒店,大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受邀前来的医者。

  入口处挂着“热烈欢迎各位医道同仁”的横幅。

  医术大比将持续三天,参赛者都将在这里住下。

  宋南星刚在前台办好入住手续,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
  她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缓缓走来。

  那人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苍白的手,手腕上缠着五彩丝线,走动时隐约能听到细微的“嗡嗡”声。

 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。

  “是百蛊宗的新任圣女!听说是在蛊池里厮杀出来的狠角色……”

  “蛊术不是害人的玩意吗?他们也会治病救人?”

  “你懂什么?药蛊听说过没有?救人还是害人,全看你怎么用。”

  宋南星眸光微动,对传说中的蛊医产生了浓厚兴趣。

  这些年,她专注于研究针灸穴位之道,从来没有涉足过这个领域,也不知道谁的技艺更强?

  想到这里,宋南星眼底闪过兴奋,心中也跟着燃起了斗志。

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大堂里来了不少人,两三成群互相寒暄吹捧,气氛热烈至极。

  韩青山却兴致缺缺,拉着宋南星站到不起眼的角落。

  “真正有本事的人,才不屑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。”

  他低声嘟囔着,就在这时,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,一架直升机盘旋着降落在酒店外的停机坪。

 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夸张的阵仗吸引了过去。

  舱门打开,一位身着月白唐装、鹤发童颜的老者率先走下。

  身后跟着几位容貌极为出色的年轻男女,个个衣着光鲜,不像是来比试医术,更像是明星走秀。

  “师父,这是哪家的排场这么大?”

  宋南星皱眉,转头询问。

  却见——

  韩青山死死盯着白袍老者,脸色铁青,胸口上下剧烈起伏,激动到浑身都在发抖。

  宋南星心头一凛,从来没见过师父这副失态的样子。

  周围的议论声清晰地飘进耳中。

  “那老头谁啊?这么大派头?”

  “诡医门薛宝山薛老,这几年医术大比的魁首都是他们,听说手段神乎其神,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就能把人抢救回来。”

  “嘶!这么厉害?”

  “那是,诡医门如今风头无两,说是四大门派之首也不为过……”

  下一秒。

  “放他****!”

  韩青山如同被点燃的**桶,暴怒的声音响起,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。

  “薛狗这个靠女人发家、吃软饭的腌臜货,也配称四大门派之首?”

  他怒目圆睁,声如洪钟,让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。

  众人纷纷转头,目光都聚焦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。

  那鹤发童颜的薛宝山闻言,也缓缓转过了身。

  他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,眼神却锐利无比,笑着开口。

  “韩老弟,多年不见,你这炮仗性子,还是这么一点就着啊?”

  韩青山怒极反笑,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,讥讽道:

  “是啊,是很久不见了,薛老狗,你怎么还没死?”

  话音落下,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。

  先前热闹的寒暄声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令人窒息的、剑拔弩张的冰冷气息。

  薛宝山也不恼,捋着胡须,笑眯眯道:“韩老弟何必火气那么大?想当年,我可是差点就当你师公了,按辈分你该给我磕一个。”

  霎那间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
 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发浓郁,硝烟弥漫。

  “你找死!”

  韩青山双目赤红暴怒,冲上前一把抓住薛宝山的衣领,就要给那张老脸一拳。

  就在这时,主办方及时带着保安出现,硬生生把人拉开,努力打圆场。

  “和气生财,和气生财,两位真有什么恩怨,也应该明天在比赛场上见真章。”

  薛宝山揉了揉被扯皱的衣领,目光阴恻恻地落在宋南星身上。

  “这位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嫡传弟子?模样倒是对我胃口。”

  他舔了舔嘴唇,自顾自地说道:“要不要离开素问,来我们诡医门?”

  这是明目张胆的撬墙角。

  眼看着韩青山面红耳赤,就要再次发飙,宋南星立即上前一步,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:

  “诡医门若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,薛前辈又何必觊觎别派弟子?”

  薛宝山的脸色瞬间阴郁下来。

  “你和你师父一样不识抬举,希望明天能给我个惊喜。”

  说完,他转身带着弟子扬长而去。

  大堂里,紧绷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。

  宋南星看向师父微微发抖的手,关心道:“你还好吗?”

  韩青山深吸几口气,勉强平复下情绪。

  “私底下说。”

  不一会儿。

  两人来到了主办方安排的僻静房间。

  宋南星给师父倒了一杯热茶,轻声劝道:“来,喝口茶消消气。”

  眼看着韩青山情绪渐渐平复,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:

  “师父,那个薛宝山到底是什么人?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?”

  话落,房间里的空气骤然一滞。

  半晌后。

  韩青山长长叹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。

  “薛宝山曾经在素问派拜师学艺,和我勉强算是同门。”

  “谁知他大逆不道,勾引师娘,趁乱夺走了师门的独门秘籍。”

  “你师祖……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。”

  宋南星瞳孔微缩,没想到还有这段往事,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。

  难怪——

  自从她入门起,素问派就多了一条“传女不传男”的规矩。

  紧接着。

  韩青山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

  “你以为薛狗只祸害了我们素问?这些年四大医门,不管丹溪堂还是百蛊宗,只要有什么新创的医术,他都想方设法夺过来,据为己有。”

  听到这里,宋南星已经对薛宝山有了清晰的认识。

  卑鄙无耻,阴险狡猾,不择手段……

  紧接着。

  韩青山突然转身看向她,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
  “星星,我相信你的能力。这次比试师父只有一个要求——”

  他话音一顿,猛地拍案而起。

  “绝不能让薛狗拿到第一!”

  宋南星跟着站起来,坚定的眸底燃起灼灼战意,自信道。

  “师父放心,我必定竭尽全力,绝不让素问派丢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