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许碧云拉着唱了一首,温月见就不愿意再张嘴了。

  她有些口渴,随手开了一瓶酒喝。

  味道很清新,温月见抿了一口后越发上头,接连倒了好几杯。

  等许碧云唱了个尽兴准备喝口水时,才发现温月见已经面色酡红地靠在沙发上了。

  她惊疑不定地问:“月月,你喝了多少?”

  温月见艰难地挤出一句话:“就……半瓶。”

  “这酒度数和鸡尾酒一样低,半瓶也不应该……”许碧云看清开的是什么酒后,惊恐地睁大眼,“**,这不是果酒!”

  她拿起酒瓶,瓶身的度数上写着:42%。

  外观上和其他几瓶低度数几乎看不出区别。

  “上次可姨说漏了一瓶的酒原来在这儿,难怪没找着。”

  许碧云晃了晃温月见,竖起一根手指,“月月,这是几?”

  虽然前世温月见跟着谢辞安锻炼了一些酒量,可这一世的身体滴酒不沾。

  她努力地睁开眼,看见了身影重叠的许碧云,还有三根手指。

  “……三。”

  许碧云绝望地一拍脑门,“糟糕了。”

  她按下呼叫铃,问服务员要了杯蜂蜜水。

  许碧云庆幸温月见喝醉了也很乖,递到她嘴边就不抗拒地喝完,接着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。

  正打算打电话给许可,让她帮忙把温月见扶下去,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。

  许碧云惊了一下,循着声音在温月见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机。

  看见来电显示是幼稚鬼,她反应了几秒才想起这是傅闻星。

  她瞬间精神了。

  要是被他知道她带温月见来喝酒甚至喝醉了,她会被锤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吧?

  许碧云慌忙想去按挂断,但手上还残留着冰镇酒的水珠,滑动了几下挂断键没成功,水珠反而朝接通键滑去。

  电话通了。

  她血液顷刻凝滞住。

  “宁宁,该回家了。”

  许碧云不敢说话,正迅速想着应对方法,听见声音的温月见就睁开眼抱住她的手,脸贴上手机。

  “喂?”

  听出她声音不对劲,傅闻星拧眉,“你在哪?”

  “我在……”温月见打了个酒嗝,“在酒吧啊。”

  许碧云没来得及捂上她的嘴,地点还是被说了出去。

  电话那边寂静了一瞬。

  她心道完了。

  许碧云轻咳一声,拿过手机,“那个……傅少爷,我和月月在一块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傅闻星声线沉冷,“地址。”

  她心虚地念了店名。

  “待着别动。”

  他撂下一句话就直接挂了电话。

  许碧云觉得这十分钟如坐针毡,已经想好一会儿见到傅闻星要如何负荆请罪了。

  包厢门被径直推开,走廊上的空调开得低,傅闻星裹挟着寒意汹涌而进。

  她立即站起身,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敬畏:“傅少爷。”

  傅闻星幽沉的目光落在瘫靠在沙发上安静睡着的温月见身上。

  “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,”许碧云忙出声解释,“这瓶酒是月月误喝的,本来准备的是果酒……”

  话还没说完,傅闻星就径直走向沙发将温月见抱起。

  “等会会有人送你回家,你在这里等着就好。”

  许碧云没想到傅闻星不仅没谴责她,甚至还派了人送她回家。

  她怔怔地应:“其实我骑了电动车,可以自己回去。”

  只是傅闻星没理会她说了什么,带着温月见离开包厢。

  走廊的冷气扑面而来,怀里的人似乎瑟缩了一下,无意识地往他温暖的颈窝里钻,带着栀子清香和浓烈酒精混合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。

  他脚步未停,脸却绷得更紧。

  她的呼吸带着酒意,灼热地喷在他的皮肤上。

  许碧云站在包厢门口,看着傅闻星抱着温月见消失在走廊转角。她长长吁了口气,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胸口。

  傅闻星刚才那眼神,虽然没对她说什么重话,但扫过来时那沉沉的压迫感,比直接骂她一顿还让人心惊胆战。

  不过,他果然很在乎月月。

  夜风微凉,停车场的光线有些昏暗。

  司机早已等在车旁,看到傅闻星抱着人出来,立刻拉开了后座车门。

  傅闻星小心地将温月见放进后座后才上了车,让她靠在自己身上。

  她的头歪在他肩头,脸颊透红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像某种毫无防备的幼兽。

  车子平稳启动,驶离喧嚣的街区。

  车厢内一片安静,只有温月见偶尔发出带着酒气的微弱哼唧声。

  傅闻星垂眸看着她。

 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喝醉的样子,与平日清醒时的状态截然不同,是一种全然放松甚至有些娇憨的脆弱。

  他伸手轻轻将她颊边一缕被濡湿的头发拨开。

  温月见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,微微动了动,眼皮挣扎着掀开一条缝。

  迷蒙的视线聚焦了好一会儿,才勉强对上傅闻星近在咫尺的脸。

  她眨了眨眼,眼神涣散,像是在努力辨认。

  “……傅……闻星?”她的声音含混不清,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
  “嗯。”他低低应了一声?

  温月见盯着他看了几秒,忽然笑了起来,抬手,用指尖笨拙地戳了戳他的脸。

  “你板着脸……好凶哦……”她口齿不清地控诉,带着醉鬼特有的不讲理,“像、像大冰山……”

  傅闻星没动,任由她带着酒气的指尖在自己脸上作乱。

  他握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腕,力道不重,却足以让她无法再乱动。

  “为什么喝那么多?”

  温月见似乎没听清,或者根本没在思考他的问题。

  她被他握着手腕,有些不满地扭了扭,目光飘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光影。

  温月见抽出手,用指尖在车窗的雾气上歪歪扭扭地写起来。

  傅闻星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。

  她写得很慢,很用力。第一个字笔画有些乱,但能辨认出是一个“谢”字。

  傅闻星的目光骤然一凝。

  谢辞安?她喝醉了,意识不清的时候,第一个想写的名字是“谢”?

  一股烦躁和冰冷的怒意猛地窜上心头。

  车厢内的气压仿佛瞬间降至冰点。

  温月见的手指停在那个“谢”字后面,似乎想继续写下去,又似乎被什么困住了。

  她皱着眉,指尖在雾气上无意识地划拉着,最终只是留下几道混乱的痕迹,然后无力地垂下手,头一歪,彻底靠在他肩上,呼吸再次变得绵长均匀,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。

  她睡着了。

  车厢内死寂一片,只有温月见清浅的呼吸声。

  傅闻星的目光久久地钉在那个刺眼的“谢”字上。

  过了许久,久到车窗上的雾气都开始消散,那个字迹变得模糊不清。

  他才缓缓低下头,凑近温月见的耳畔。

 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:“温月见,你告诉我……”

  他的呼吸拂过她滚烫的耳廓,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。

  “……你想‘谢’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