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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你,你别后悔……”

  黄江生有点气急败坏,他那些在普通人面前百试百灵的招数,今天竟然失效了。

  “后悔?”

  李克垚笑了,目光如刀,直刺黄江生心底。

  “我做出的决定,从不后悔。”

  “倒是你,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,追悔莫及。”

  他以为钱是万能的?

  那也得看,用在谁身上。

  说完,李克垚懒得再多看他一眼,转身向孙毅点头示意,准备带父亲离开。

  孙毅明确表示,既然不接受调解,李忠就会被暂时收押在看守所,等待法院宣判。

  到时候,急的只会是黄江生他们。

  李克垚对此心知肚明,他淡然一笑,带着父亲,顺道去了趟李军的办公室。

  李军正忙得焦头烂额,见到李克垚却立刻露出笑容,热情地招呼他坐下。

  “早就听说你搬新家了,一直没抽出空去看看。”

  “那时候李言还没抓住,为了老婆孩子的安全,就先搬了。有空随时过来,我给你做乌贼吃。”

  “好!这顿乌贼你可欠下了!”

  李军笑了几句,脸色一正,开始谈正事。

  “那个李言,案子已经彻底定下来了。”

  “他本可以多活一两年,但这次越狱还伤了人,性质就完全变了。”

  李军看着李克垚,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
  “上头决定,从重从快。”

  “马上枪决。”

  “就在这几天,本地执行。”

  轰!

  这个消息,如同一道惊雷,在李克垚心头炸响。

  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,在这一刻,终于彻底松弛下来。

  李言一天不死,就如同一条毒蛇,始终盘踞在他心头,让他寝食难安。

  现在,这条毒蛇终于要被彻底清除。

  前世今生所有的仇恨与恐惧,都将随着那声枪响,烟消云散!

  “到时候,我想去看看,行吗?”李克垚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。

  “别人不行,但你,必须可以!”

  李军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无比坚定。

  “你才是抓住他的最大功臣!”

  “对了,等李言伏法,局里会开一个表彰大会,到时候有媒体采访,希望你能参加。”

  这个表彰会,本该早就开了,因为李言越狱才被搁置。

  “表彰是好事,采访就算了吧。”

  李克垚笑着挠了挠头,他不想太高调。

  一旁的李勇兵,呆呆地看着儿子和公安局的领导谈笑风生,再想想自己刚才进门时那双发软的腿。

 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。

  自己,是真的老了。

  怕是以后,连拿扫帚都打不动这个儿子了。

  两人又聊了几句,约好执行那天李军会亲自通知,李克垚才带着父亲告辞。

  走出办公楼,一眼就看到黄江生那辆扎眼的黑色轿车,还停在院子里。

  那个吉利的车牌尾号,此刻显得格外讽刺。

  看来,那位不可一世的黄老板,还在里面“沟通”呢。

  李克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扶着父亲跨上摩托车,不紧不慢地驶离。

  路上,他还特意停下来,买了菜和一个滚圆的大西瓜。

  到家时,金秀兰正带着小宝在院中玩耍。

  小家伙一见他们,立刻像只快乐的小燕子扑了过来。

  “西瓜!西瓜!”

  小宝围着西瓜兴奋地打转,奶声奶气地嚷嚷着。

  “放冰箱!放冰箱!冰冰的,甜甜的!”

  自从家里有了冰箱,这成了小宝最大的乐趣。

  李克垚笑着把西瓜放进冰箱,给父亲倒了杯热茶,两人在院里的树荫下坐着休息。

  李勇兵捧着茶杯,几次看向儿子,欲言又止。

  “那……那四万块……”

 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,声音里满是纠结。

  “要不……唉,我还是听你的吧。”

  四万块!

  对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,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巨款,说不心动是假的。

  可经历过两次生死,又看着儿子如今的本事,他心里那杆秤,最终还是倒向了儿子。

  “爸,那不是钱的事。”

  李克垚看着父亲,眼神平静而坚定。

  “那个黄江生,骨子里就没把我们当人看。他给的不是赔偿,是施舍。”

  “这种钱,我们不能要。”

  “嗯……”李勇兵点点头,又叹了口气,“可你前后花的医药费,太多了,爹心疼啊……”

  那是实话。

  两次住院,花的钱足够在城里买下这样一栋大院子了。

  如今为了争一口气,连能补回损失的钱都不要,他怎能不心疼。

  “爸,钱没了可以再挣,但人的尊严不能丢。”

  “你是我爹,谁敢让你受委屈,我就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!”

  李克垚的声音不大,却掷地有声。

  “你的命,无价!”

  李勇兵浑身一震,心中最后那点犹豫,也随之烟消云散。

  他重重地点头,不再提钱的事,转而说起了另一件心事。

  “我打算过两天回村里一趟,把茶山的事解决了。”

  “俊明说,李克军那小子快回来了,正好几家人都在,当面说清楚。”

  李克垚目光一凝。

  “那个茶山,当初分家时写了约定书的,村长和几个长辈都签了字。”

  “上面写明了,茶山的收益是给你爷爷养老的。”

  “可他倒好,转手就给了李克军五千,这事有人证!”

  “还有,他拿了三千块给李德才,才让张俊明进了麻纺厂!这都违背了当初的约定!”

  李勇兵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。

  “约定书的括号里清清楚楚写着,如果茶山另作他用,我们家有权收回那三十亩茶山!”

 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!

  李克垚恍然大悟,前世,这片茶山最终还是落到了大伯李勇军手里。

  这一世,父亲竟然主动要将其收回!

  这是好事!

  “爸,我支持你!”

  “需要我帮忙尽管说。”

  李克垚沉声说道。

  “跟有些无耻的人,没必要讲什么规矩和情面。必要的时候,我来!”

 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,愚孝。

  哪怕经历了生死,真对上爷爷的眼泪和亲情绑架,多半还是会心软。

  但自己不会。

  他李克垚的心,早就硬如铁石。

  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
  李勇兵长叹一口气,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
  “侄子再亲,终究是侄子。我儿子,比谁都强。”

  “我不能再拖你后腿了。”

  这是他当初亲手送出去的东西,就必须由他,亲手拿回来!

  父子俩正说着话,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摩托车引擎声。

  一听这动静,李克垚就知道,是焦大宏来了。

  下一秒,焦大宏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,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。

  “李哥,好消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