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;

  “那里有段老旧的排水渠,北狄人知道,怕是会以此为突破口。”

  “主子,您认识临关堡守将?”

  “去年巡边时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
  姬昱没有多说,“皎月,你继续盯着京中动向,还有边疆战况,一旦有突发情形,我要第一时间知道。”

  “是,主子!”

  姬昱回到书房,摊开边境地图,用朱砂在北狄军可能的进攻路线上做标记。

  “主子。”墨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,“徐三已经安置好了。”

  姬昱头也不抬,“徐三情况如何?”

  “提前醒来了六个时辰,所以假死药的副作用比预想的严重。”

  墨雨眉头紧锁,“他现在虽然醒了,但是记忆混乱,时而说北狄语,时而又蹦出来几句西越的话……”

  姬昱闻言笔尖一顿,朱砂在地图上晕开一团,“让人好生照看着。”

  “是,主子放心就好。”

  姬昱应了一声,就让墨雨离开了。

 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后,姬昱独自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,轻叹一口气。

  “主子!”

  又一声急唤打断她的思绪,星罗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,单膝跪地,撩起的衣摆上都沾了灰。

  “临关堡急报!北狄先锋已至黑水河,三殿下的大军却还在百里之外慢行!韩将军请求支援!”

  姬昱气极反笑,姬嫱故意拖延行军速度?这是要眼睁睁看着边关失守啊!

  “传令下去,集结青岚寨所有骑兵,我们连夜驰援临关堡。”

  星罗心头一紧,“可……可没有朝廷调令,私自调兵是重罪……”

  姬昱冷笑一声,“那就让我看看,是女帝先砍我的头,还是北狄人先砍姬嫱的头。”

  她取下墙上的佩剑,剑鞘上的靖王府徽记熠熠生辉,“星罗,你要记住,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。”

  夜幕降临时,三百轻骑已在寨门外列队。姬昱一身戎装,长发高高束起,“出发!”

  另一边,相国府——

  西厢房内,沈翊桉正将几卷医书塞进包袱。

  《金疮急救》、《箭伤处理》、《行军常见疫病防治》……

  都是战场上用得着的。

  “公子!您不能这样!”绿绮死死按住最后那本《解毒方要》,急得眼眶发红,“边关正在打仗,刀剑无眼,若是您有个闪失……”

  沈翊桉轻轻拨开她的手,“正因如此,我才更要去。”

  他的声音很温和,“殿下精通兵法不假,可你方才也说了,刀剑无眼,我怕她受伤。”

  红袖在一旁急得直跺脚,“可您是相国府的公子!哪有未出阁的男儿家跑去前线的道理?这要是传出去……”

  “那就别让它传出去。”

  沈翊桉系紧包袱,抬头冲两个侍子笑了笑,“就说我去南山别院养病了,父亲那边我会打好招呼的。”

  绿绮和红袖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绝望。

  自家公子平日里温润如玉,可一旦拿定主意,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
  “我去请大小姐!”

  绿绮突然转身就跑,裙角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都顾不上。

  沈翊桉叹了口气,却没有阻拦。

  自从听到北狄开战、姬昱擅自调兵的消息,他的胸口就像压了块烧红的铁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。

 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姬昱染血的衣袍,还有那双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……

  “沈翊桉!”

 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回忆。

  穿越称相国府次子以来,这还是他见沈翊谦这般疾言厉色。

  沈翊谦大步跨进房门,一身靛青色官服还未换下,显然是刚下朝就赶来了。

  相国府的嫡长女气场全开,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。

  “长姐。”

  沈翊桉低眉顺眼,恭敬行礼,仿佛沈翊谦刚刚不是冲自己吼的似的。

  沈翊谦直接抽走他手中的包袱,哗啦一声抖开。

  包袱里面的医书散落一地,甚至还滚出来了几个小瓷瓶。

  久病成医,那都是沈翊桉精心配制的伤药。

  “你疯了?”沈翊谦一脚踢开挡路的书卷,“姬昱违抗军令私自调兵,朝廷已经拟了问罪的折子!你现在凑上去,是想把整个相国府拖下水吗?”

  沈翊桉微微一怔,随即蹲下身来,一本一本拾起医书,“正因如此,我才更要去。”

  他抬起头来,眼神坚定的看着沈翊谦,“殿下若是有罪,我可以替她担,可现在不是问罪于她的时候,是她随时都有可能有危险,我必须陪在她身边。”

  “荒唐!”沈翊谦一掌拍在案几上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,“你与她男未婚女未娶,何须如此拼命?之前你替她挡箭养伤养了多久自己心里没数?好了伤疤忘了疼了?”

  “长姐……”

  “你别叫我长姐!”

  沈翊谦打断了沈翊桉的话,接着往下说,“再说那姬昱是什么人?十四岁上战场,十六岁单枪匹马剿匪的靖王世女!用得着你一个深闺公子去救?”

  沈翊桉的手指微微发颤。

  沈翊谦说得不错,甚至说现在的姬昱比沈翊谦口中描述的还要厉害三分。

  毕竟前世的姬昱本就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。

  可……

  朝中派了姬嫱为帅,此女本就与姬昱不对付,若是假传圣旨或者虚张声势,那么……

  这样想着,沈翊桉深吸一口气,“绿绮,红袖,你俩先出去吧,我单独和长姐说几句话。”

  “是,公子。”

  两人依言离开,还贴心的带上了门。

  “你想说什么?”

  沈翊桉沉默良久,“长姐,我欠她一命,得还。”

  沈翊谦的表情凝固了,看沈翊桉表情不似作伪,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你……在说什么胡话?”

  “我不是你的亲弟弟。”沈翊桉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,“至少灵魂不是,去年,大夏朝长公主故去之后,再醒来就成了相国府的次子沈翊桉。”

  窗外的风吹进来,翻动着散落的书页,哗哗作响。

  “大夏朝?”

  “我之前所在的那个国家,叫大夏。”

  沈翊谦死死盯着弟弟的眼睛,想从中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