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瞬间姜沫只听到了窗外的风声,她几乎在脑子里反应两遍霍砚庭说的话,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。

  仅仅是因为他碰了自己的手,所以他就要把人打成那样?

  姜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。

  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霍砚庭,你难道不觉得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过分到了极点吗?”

 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,直直地刺向了霍砚庭,让整个气氛都在瞬间凝固了起来。

 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,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,只有姜沫和霍砚庭之间的对视还在继续。

  半晌,男人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,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:“过分?”

  他似乎对姜沫的指责感到非常意外,语气里掺杂了一丝恼怒,“你竟然说我过分?”

  还没等姜沫来得及回应,霍砚庭又说道:“就因为他是徐飞?”

  姜沫突然觉得自己和霍砚庭之间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,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,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沟通。

  她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静静地凝视着霍砚庭,缓缓开口:“徐飞他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而已,难道你以后都要这样限制我的社交关系吗?霍砚庭,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?”

  她的话语虽然平静,但其中的无奈和失望却像一股暗流,在两人之间涌动着。

  霍砚庭听到“无理取闹”这四个字时,简直快要被气笑了。

  他怎么也想不到,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,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妻子。

  男人脸色阴沉下来:“你为了一个外人质问我?”

  姜沫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:“我要跟你说多少遍,徐飞是我的朋友,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久,你别忘了,我们只是合约婚姻,早晚会离婚的关系,我不需要你对我的生活和交友指手画脚。”

  她的语气不算严厉,甚至很淡。

  听在霍砚庭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种含义。

  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钟,缓缓开口:“姜沫,原来你这么想跟我离婚。”

 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,而是陈述句。

  语气里甚至充满了笃定。

  姜沫微微一顿,意识到自己刚刚失言,想要解释,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
  两人的关系其实到现在还是一个不清不楚的状态。

  她不知道自己对霍砚庭到底什么感觉,只是他说不想离婚,她也可以同意。

  但现在不一样了,现在他竟然试图掌控自己的生活。

  姜沫不是什么养在温室里的菟丝花,她有自己的想法,有自己的主见,她是一个自由的人格,不需要寄托于任何人。

  包括霍砚庭。

  她必须得让后霍砚庭明白这个道理。

  她的生活不可能被任何人掌控,他们需要一个对等的和谐共处的关系。

  “我没想跟你离婚。”

  在男人满脸阴鸷,即将控制不住情绪时,姜沫忽然开口。

  霍砚听面色少见的微窒了下,沉眸望向姜沫:“那你为了一个外人跑来质问我?”

  姜沫静静地看着他,其实还挺佩服这人能把问题绕回原位的本事。

  她今天不想跟他吵架,更何况本身她也不擅长吵架。

  姜沫一向都是能动手绝不BB的性格。

  到现在也就对霍砚庭耐心多点。

  “你能不能好好谈?”姜沫蹙眉看他:“要是不能,我暂时搬出去住,你自己冷静一下。”

  霍砚庭:“……”

  他阴沉着一张脸,表情难看到极致,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。

 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,他才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,咬牙看向姜沫:“你想怎么谈!”

  姜沫淡淡看向他:“不要干涉我的生活,霍砚庭,你先答应这条,我们才能继续相处做下去。”

  霍砚庭嗤笑了声,“什么是不要干涉你的生活?你半夜出去跟男人喝酒,他的手搭在你的肩膀,你觉得是我误会你了?”

  又开始了。

  姜沫感觉自己面对这个男人时,耐心真是出奇的好。

  她磨了磨牙,想到自己吃了对方那么多顿饭,想到他这么晚了回来还担心自己饿不饿,硬是把那股想杀人的冲动咽回去了。

  姜沫看着霍砚庭,忽觉对方就想自己在尸园养的那条大型犬。

  每次都不允许她碰别的动物,一旦身上沾染了别的什么气味,那它一定会生气,并且好几天都不会再让她摸。

  后来被姜沫硬生生给训好了,这种坏习惯就不应该保留。

  训狗跟训人……

  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吧?

  姜沫沉吟一瞬,缓缓开口,这次放低了语气,没有刚才那样强势:“我不是说了吗,徐飞是我的朋友,他跟你不一样。”

  霍砚庭:“是,的确不一样,他可以随便抱你,我抱您还得经过您同意呢。”

  “……”嗯,比狗还难搞。

  姜沫微微眯起眼,试图跟他解释:“昨天是知知组的局,她让我介绍徐飞和她认识,喝酒是因为味道好喝,我喝那么多的确是因为徐飞也在——”

  在男人面色沉下来的一瞬,姜沫立刻接上:“他比较能打,我们是合作伙伴,从前就经常合作。我跟他的关系仅限于此,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吧?”

  霍砚庭沉静地睨她一眼,从鼻腔里溢出一声:“嗯。”

  姜沫见他总算是能听进去人话了,不由得感到一阵宽慰。

  她继续说道:“我跟徐飞,还有秦煜,甚至沈知知,我们之间的关系跟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是不一样的。”

  霍砚庭微微沉眸,漆黑的眼睛牢牢锁住她:“哪里不一样?”

  姜沫:“……”

  哪里不一样?

  她怎么知道哪里不一样。

  她只是知道自己在对待霍砚庭时,和对待他们时的确是不一样的感觉。

  但姜沫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哪里不一样。

  霍砚庭却不打算就此罢休,追着这个问题问,执着地要一个答案:“姜沫,哪里不一样?”

  姜沫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。

  话都说了又不能收回来,只能硬着头皮说道:“我们不是夫妻吗?总归不一样的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