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说,赵强昨天,被王老五,砸坏的那辆自行车。

  跟眼前,这头黑瞎子比起来,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。

  根本就算不上,什么损失了。

  只要赵强愿意,把这头黑瞎子处理掉。

  别说再买一辆自行车了,就是买个三五辆,怕是都绰绰有余!

  人群中,李贺的爹娘,好不容易挤了进来。

  一看见自家儿子,腿上缠着布条,一瘸一拐的样子。

  老两口的心,都揪起来了,心疼得直抹眼泪。

  李贺他娘,更是瞪了赵强一眼。

  然后不由分说,就和李贺他爹一起,把李贺给搀扶着。

  回家上药去了。

  其他村民,在围观了一阵,议论了一阵之后。

  也都慢慢地散去了...

  等村里的热闹劲儿,渐渐散了。

  赵强也顾不上,跟大伙儿多寒暄,招呼着,还留在那儿帮忙的几个村民。

  费了老大的劲儿。

  才总算是,把那头黑瞎子,给拖回了自家院子。

  赵玉柱早就听到了,外面的动静,拄着赵强新买给他的拐杖,站在院门口张望。

  当他亲眼看见。

  那头比小牛犊子,还要壮实几圈的黑瞎子,被拖进院子。

  重重地仍在地上时。

  饶是他这辈子,也算见过些风浪。

  此刻也是震惊得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  “强…强子…这…这真是你们打的?”

  赵玉柱围着那黑瞎子,转了好几圈,仔仔细细地打量着。

  那神情。

  比在村口,看热闹的那些村民。

  还要激动几分。

  黑瞎子啊!

  这玩意儿,可不是野鸡兔子,那么好对付的!

  他这辈子,也就年轻那会儿,模模糊糊地记得。

  有那么一回,公社里组织了一帮,最顶尖的猎户。

  十好几个人,带着七八条最凶的猎狗。

  枪支弹药,都准备得足足的,进山去。

  围剿一头,据说经常下山,糟蹋庄稼的黑瞎子。

  即便是那样精良的装备,那样精妙的配合。

  那帮人,也是折腾了好几天,还伤了好几个。

  才总算,是把那头黑瞎子,给放倒了。

  那场面,他到现在,还记忆犹新呢。

  可现在,自家这孙子,就带着几个,半吊子水平的村民。

  居然也能,把这么大一头黑瞎子,给弄回来?

  这简直是…简直是不可思议!

  “强子,你们…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啊?没伤着人吧?”

  赵玉柱拉着赵强的手,急切地问道。

  赵强看着老人,那副紧张的模样。

  笑了笑,把在山里那番遭遇,轻描淡写地,简单讲了一遍。

  自然是隐去了,那些最危险的环节。

  只说是运气好,黑瞎子自己撞陷阱上了。

  大伙儿,合力给解决了。

  说完,他也不等赵玉柱再多问,就开始忙活起来。

  这么大一头黑瞎子,可得赶紧处理了,不然放久了容易坏。

  他先是找来锋利的剥皮刀,把那四只最值钱,也是最金贵的熊掌,给完整地切了下来,放到院子外头雪地里冻上。

  这玩意儿,得好好保存。

  然后,他又开始着手剥熊皮。

  这可是个技术活,得有耐心,还得有巧劲儿。

  不然把皮给弄破了,那可就大大掉价了。

  赵强手法娴熟,没多大功夫。

  一张完整的,油光水滑的熊皮,就被他给剥了下来。

  他又找了些草木灰和盐巴。

  简单地给熊皮,做了初步的熟制处理,防止腐烂。

  最后,就是处理熊肉了。

  这黑瞎子虽然肉粗,但毕竟是肉,在这年头,也是难得的好东西。

  赵强把熊肉剔骨分割,分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六份。

  其中一份看着比较细嫩,没什么筋头巴脑的肉,他留了下来,准备自家尝尝鲜。

  剩下的五份,他都用大块的树叶包好。

  准备一会儿。

  给今天跟着他一起进山,也算是共患难过的李贺,和其他几个村民送去。

  虽然他们没出多大力,但毕竟也担了风险。

  分点肉给他们,也是应该的。

  就在赵强在自家院子里,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。

  …

  村子另一头。

  李贺家里。

  李贺躺在自家,那铺着破旧棉絮的土炕上。

  受伤的那条腿,已经被他爹用两块木板,简单地夹住固定了起来。

  但还是疼得他,时不时地发出呻吟。

  额头上,也全是冷汗。

  李贺的母亲,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。

  坐在炕边,一边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,一边拿着块破布角,不停地抹着眼泪。

  嘴里还小声地念叨着,什么“作孽啊”,“老天爷保佑”之类的话。

  李贺的父亲,则蹲在炕沿下的地上,一口接一口,抽着自家卷的旱烟。

  烟雾缭绕中,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。

  屋子里静悄悄的。

  只有李贺时不时的呻吟声,和李母压抑的抽泣。

  良久,李贺的父亲,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
  把手里的烟袋锅,在鞋底上磕了磕。

  抬起头,看着炕上的李贺,声音沙哑地开口了:“贺儿啊…”

  “爹跟你商量个事儿…”

  他顿了顿,像是有些难以启齿,但还是接着说道:

  “你看…咱以后…能不能别再去打猎了?”

  “也…也别再跟着那赵强混了…”

  “是,爹知道,跟着赵强,咱家这日子是好过了不少,也能吃上肉了。可…可咱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啊!”

  “这打猎的事儿,太凶险了!”

  “今天这也就是腿伤了,万一…万一要是,真出了点啥三长两短的意外。”

  “你让你娘和爹…可怎么活啊?”

  老汉说着说着。

  声音都有些哽咽了,眼圈也红了。

  听到这话,原本还在炕上哼哼唧唧,疼得死去活来的李贺。

  也不知道从哪儿,来的一股子力气。

  猛地一下,就从炕上,坐了起来!

  他这个动作太突然,把他爹娘,都给吓了一大跳。

  “爹!娘!你们说啥呢!”李贺瞪着眼睛,也顾不上腿上的疼了,急赤白脸地说道,“赵强是咱家的恩人!”

  “今天这事儿,怪不着强哥!”

  “是我自己不小心,也是我自己愿意,跟着去帮忙的!”

  他越说越激动:“再说了,要不是强哥最后关头,果断开枪,把那黑瞎子给引开了。我今天这条小命,早就交代在山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