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知真相,屏退左右。

  听完幽冥剑的秘密,慕十三表情颇为复杂。

  如今的南屿,心境不定。

  除了水月的事情之后,大多时候的情绪,更为疯癫。

  本来,南屿的力量就强悍得可怕。

  有了幽冥剑的加持之后,更是令人忌惮不已。

  一把保护之剑,对于南屿,对于生灵来说,都是好事。

  “可笑!”

  南屿手一扬,收起幽冥剑。

  脸上满是讥讽之色:“时隔多年,终于能够感受到剑气的存在,没想到却是一把保护之剑。”

  “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发现了?”

  “水月都死了,我还有什么好保护的。”

  若不是幽冥剑为了怎么强大,南屿兴许还不会有这种消极。

  正是因为幽冥剑的强大,才让南屿的火气更大。

  **保护,保护谁?

  慕十三见状,幽幽地来上一句:“至少,你保护了我。”

  南屿闭口不言。

  “我需要你保护。”慕十三继续卖惨。

  南屿眼眸闪动。

  清冷的目光,足够坚定。

  淡淡地来上一句:“人心难测,任何人对我来说,都是不可信的。”

  南屿做不到无条件相信任何人。

  只有在感受到水月魂珠,逐渐被净化,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能稍微安定一点。

  看着南屿那样清冷的目光,慕十三眼中,终究还是有了受伤的痕迹。

  有些人,真的注定,是留不住的。

  “南屿……”

  慕十三张了张嘴,他有太多的话想说,可话到了嘴边,好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  索性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。

  伸出手:“至少这个,你要收下吧!”

  慕十三手一翻,面前已经多了一个小箱子。

  药材味扑面而来,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,里面全是丹药。

  有丹药。

  太岁眼睛都亮了。

  没有什么是比丹药,更让他没有抵抗力的。

  “好吃!”

  太岁抱起一瓶倒入口中,脸上全是大满足。

  南屿冲着慕十三点点头,抿嘴笑了笑:“有缘再会。”

  说罢,转身离开。

  莫脸上全是不解之色。

  回头看着慕十三,疑惑道:“她不愿意留下来,其实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。”

  “说实话,我并不讨厌你。”

  “比起很多人,我觉得,你是个好人。”

  莫凭借自己的直觉,说着老实话。

  慕十三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,脸上却露出一丝迷茫之色。

  目光似乎是看着南屿的背影,又好像穿透了南屿,看向更远更远的地方。

  口中呢喃一句:“有些时候我真羡慕你。”

  “想不到太多的问题,反而活得更纯粹。”

  “只需要跟着心走就好。”

  他不想说下去了。

  只因为,他想要的,还是太多了。

  想的东西多了,需要去守护的东西就更多,他是一个没有自由的人。

  “搞不懂你们。”莫嘀咕一句。

  小跑着跟上南屿的脚步。

  即使,这个晚上,他们只能够坐在树林里面,只能够望着那一团篝火发呆。

  累了就休息,吃饱了就睡觉,这就是莫活着的理念。

  莫蜷缩在树旁睡觉,南屿坐在篝火前。

  火光明灭,南屿握着幽冥剑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 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,南屿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。

  太岁漂浮在半空中。

  一会儿坐着吃丹药,一会儿躺着吃丹药,一会儿悬浮着吃丹药。

  好不惬意。

  似感受到南屿低落的情绪,太对这才稍微停止住动作。

  漂浮着南屿身旁。

  感慨一声:“幽冥剑虽然有这个限制,但只要你仔细琢磨,我想他的威力,会比之前还要大。”

  “只是你刚拿到手,还不熟悉而已。”

  “呵呵。”南屿自嘲一笑,随手将幽冥剑丢到旁边:“保护之剑,对我来说,有什么用?”

  “这把剑,只有在保护人类的时候,才能够发挥出作用。”

  提到这个,南屿的心口,就堵得慌。

  嘴角越发上扬,眼中的嘲笑之味,就越发浓烈。

  死死地咬着牙,恨恨道:“人类欺骗我,伤害我,最后,却还要我保护他们。”

  “这是不是太讽刺了!”

  “难道就连一把剑,也要这样羞辱我吗?”

  南屿说着,气得一把将捡丢在地上。

  莫抬起眼皮,似感受到南屿不稳定的情绪,急忙凑过来。

  将头靠在南屿的腿上睡觉。

  太岁吃丹药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。

  接着说道:“主人,幽冥剑,可能就是唤醒你人性最后一件武器了吧!”

  “其实今天,你已经初出现了魔化。”

  “当你脸上紫色云纹越深,你的魔性越大……”

  太岁说道此处,忧心忡忡看向莫。

  “你们两个人心意相通,他所有的转变,都是他的转变。”

  “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,他便是善。”

  “当你充满恶意的时候,他就是饿。”

  太岁适当地停住声音。

  南屿低头,看着打瞌睡的莫,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
  是的,她能够感觉到莫的变化。

  更知道,莫的正邪气息,都是随着自己变化的。

  南屿苦涩一笑。

  “难道我就只能只用幽冥剑吗?”

  南屿瞧着这把威力无穷的剑,无奈地摇摇头。

  她孩子能够感受到幽冥剑的剑灵,发挥出无穷的威力。

  但如果没有需要保护的人类呢?

  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?

  “其实……还有一剑,比幽冥剑更加厉害。”

  太岁犹犹豫豫的。

  南屿眼睛一亮,当即说道:“是什么?”

  “哎!”太岁叹息一声,无奈地说:“当然是无忧剑。”

  “哪怕是两个不同人的手,无忧剑也能够让他们衔接起来,仿若一体。”

  “从而发挥出剑气真正的威力。”

  南屿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,陷入了沉思。

  要说她不想重新拥有手臂,那是假的。

  “无忧剑在哪?”

  太岁瞭望远方:“战乱中。”

  “无忧剑靠亡灵之气滋养,战争越是频繁的地方,越容易出现。”

  太岁解释。

  南屿不语。

  越是厉害的剑,都拥有自身的意识。

  而这些意识,可使它们独立成长,甚至筛选主人。

  经历过小桃的事情之后,南屿对于战乱,心生厌烦。

  可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,在看着靠在自己身边酣睡的莫,以及怀中的魂珠。

  南屿笑了笑:“好。”

  “从明天开始,我们往南走。”

  南方,战乱最为频繁的地方。

  腐肉混着硝烟在低空盘旋。

  南屿踩进的烂泥里,血水与白骨碎渣翻涌。

  焦黑断墙间,残旗上的字被风撕成碎片。

  尸体堆里蛆虫从青灰眼眶爬出。

  莫脸上是茫然,似乎根本不明白战乱和死亡。

  南屿走到混合着血水的泥土上。

  从来这儿后,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。

  乌鸦在盘旋,发出凄厉的低鸣声。

  这样的场景,南屿已经看见过无数过了。

  越是往南方走,这样凄厉的景象越多。

  “嘎嘎嘎……”

  一阵乌鸦乱叫的声音传来。

  循声望去,死尸堆里,竟然站起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。

  他手中还抓住两只乌鸦,拿出麻绳捆紧手中的猎物。

  太岁在旁边发出一声感慨:“乌鸦喜欢吃眼珠子。”

  “这孩子是用自己作为诱饵,捕猎乌鸦。”

  “哎!看来又是周围村庄的可怜人啊!”

  小孩才没有功夫搭理他们,麻溜地将两只乌鸦绑在腰间,在尸体堆中找了两把不错的刀。

  朝着山的那边跑了。

  南屿瞧着那个孩子,总感觉似曾相识,似乎在哪儿见过。

  正想着。

  一道惊呼声传来。

  “快,抓住他!”

  “就是那个小浑蛋,杀了他!”

  惊呼传来,腐臭的硝烟里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
  三个披甲士兵从尸堆后暴起。

  那个裹着破麻布的小男孩猛然抬头,

  却将缺了口的大刀又往掌心按了按。

  没有半点犹豫,拔腿就跑。

  士兵们显然早有准备,埋伏在断墙后的另外两人突然现身。

  五把长矛组成的枪阵将男孩退路封死。

  男孩的喉结剧烈滚动,沾着血污的小脸却绷得铁紧。

  他转着眼珠子扫过战场,突然瞥见南屿和莫。

  干裂的嘴唇迸出嘶哑吼叫:“你们快跑!这边有我掩护!”

  这句话像颗炸开的火铳。

  士兵们立刻调转矛头,长矛的寒光映着男孩倔强的眼睛。

  “玛德,就说小浑蛋怎么这么厉害,害得我们吃了这么多亏。”

  “原来不是一个人,还有同伙啊!”

  “同弟们,先干掉这几个同伙。”

  几个士兵说话间,已经看向了南屿这边。

  莫还是一脸茫然之色。

  太岁嘿嘿一笑:“想不到那小东西还挺有意思的,这个年纪,就知道祸水东引。”

  “左右不过是一个孩子,随手帮了吧!”

  太岁与其轻佻,脸上带着十分随意的笑容。

  南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  腐锈的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,五个士兵呈扇形包抄过来。

  他们贪婪的目光扫过南屿和莫。

  污浊的笑着:“先杀了那个男的!”

  “这女人不错,老子先开荤,再送她去见阎王!”

  小男孩抱着用油布裹紧的物件。

  回头望向南屿时,漆黑的瞳孔十分阴沉。

  他突然扯开嗓子大喊,转身扎进荆棘丛生的山路。

  南屿却只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:“杀!”

  话音未落,一道白影已闪电般掠过。

  莫垂落的发梢还沾着露水,指尖却如淬毒的钢钩。

  扣住士兵喉结的瞬间,只听骨骼错位的脆响接连炸开。

  五个魁梧的躯体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,便直挺挺栽倒在地。

  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鲜血汩汩渗入焦土。

  几个尸体都穿着黑色的铠甲,倒在地上的时候,也不过是给战场上多增添了几具尸体。

  南屿冷漠得从他们尸体上踏过。

  朝着小男孩离开的方向走去。

  战场上,血腥味冲天而起。

  比血腥味更加浓烈的,大概就是怨气。

  对战争的痛恨,不能归家的心有不甘。

 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其中。

  让战场上,那一股股怨念,已经到达巅峰。

  “哎!”

  “这么重的怨气和杀气,不知道又要滋生出什么怪物。”

  “这世道越不太平,妖魔鬼怪就越多。”

  即使在无尽的岁月中生活了那么多年,可面对这种事情,太岁仍旧感慨颇多。

  南屿回头看了太岁一眼。

  再不多说一句,转身往前走去。

  山的那边,树林稀疏了许多。

  能够看见一个小村庄,里面稀稀疏疏,还住着二三十户人家。

  只是一个个垂头丧气,满脸愁容,脸上根本看不出来半点朝气。

  而就此刻,一个小男孩穿梭在各家各户。

  礼貌敲门,将一个叶子包着的东西递进去。

  随后,又会拿着一小包东西离开。

  “是那个小子。”太岁喊了一声。

  南屿点头,朝着男孩奔跑的方向走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