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屿身形闪动,下一刻出现的时候,已是百里之外。

  死,或许是一种解脱。

  当水月魂飞魄散的那一刻,南屿曾经想过,杀了这些袖手旁观的人。

  最好她能够死在这一场战斗之中。

  最好能够和水月一样,也是魂飞魄散。

  可万万没想到,她不仅没事,还必须要活着。

  痛苦的活着!

  南屿脸上再无半点表情。

  原来真正的痛苦,是连哭都哭不出来啊!

  她曾经以为,被人冤枉,悔过崖三年,这就是最恨的事情。

  可如今,没了水月,她发现,世界只剩下黑色了。

  漆黑一片,看不见尽头。

  感到南屿强烈的负面情绪,太岁不敢发出半点声音。

  这一次,哪怕已经虚弱成萝卜干了,也不敢抱怨。

  默默地回到自己得空间戒指之中。

  等到了百里之外,南屿忽地单膝跪在地上。

  这一刻才发现,她浑身都是伤。

  血水不断地往外涌动,身体已经到了极限,随时都会破裂。

  天忽然变色。

  这一次不是魔族的到来,仿佛是上天感受到百里森林的死亡,正降雨滋润。

  雨水落在身上,好疼。

  南屿睁不开眼睛,躺在那,听天由命。

  一道身影出现,药奴脸上满是焦急之色。

  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,可怜巴巴地站在旁边,举着一片芭蕉叶给南屿避雨。

  他的脸色,更加苍白了。

  仿佛是一张白纸,摇摇欲坠。

  颤抖着哀求着:“求求你,不要丢下我……”

  南屿张了张嘴嘴唇,想要回答。

  可真的好痛啊!

  身上的疼痛让她根本张不开嘴巴。

  过度使用原本就不属于自己得力量,四肢百骸都被这股力量撑破。

  沉沉的闭上了眼睛。

  那不应该是梦的!

  春暖花开与世隔绝的地方,群山环绕,一座小屋,一个院子。

  门前溪水环绕,门口巨树开满小花。

  南屿和水月盘膝坐在巨树之下,感受着天地灵气。

  “丫头,我的修为已经突破。”

  “我就要飞升了!”

  “丫头,你加油!”

  水月脸上全是温柔笑容,对南屿挥手告别。

  看着果然要飞升的水月,南屿气的跺脚。

  在地面焦急的说:“水月,你耍赖!”

  “说好了一同飞升的,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……”

  可惜,水月只是微笑着。

  她朝着南屿挥手告别。

  她的身影越飘越远,最后消失在天地之间。

  “水月!”

  南屿大喊一声。

  滕地一下从地上做起来。

  乜有小屋,没有开满花朵的大叔,只有一片死寂的森林中,默默坐在旁边的药奴。

  他的手腕上,又多了一条新的伤口。

  而南屿身上,伤势痊愈。

  她抬手,指腹在脸上轻轻抹过,才发现,脸上早已布满泪水。

  天黑漆漆的。

  就连星星都没有一颗。

  好安静。

  她究竟沉睡了多久?

  南屿不知

 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,朝着前面走。

  她要抓紧时间,寻找到水月的飘落的魂魄。

  更要杀了木芙蓉。

  “不要……”

  一声惊呼。

  药奴从地上站起来。

  他紧张的看着南屿,又不敢主动上前。

  只是站在原地,委屈巴巴的说:“不要……”

  太岁的身影飘了出来。

  看着这一幕,欲言又止。

  南屿如今心灰意冷,他们看不见她的眼中,还有光芒。

  她回头,看着药奴。

  这个少年,手腕上又多了一条紫色的云纹。

  似乎每一次将血喂给她,他就会虚弱上几分,也会多了云纹。

  并且,云纹越多,南屿就能感到,自己的力量越强大。

  这股力量,似乎已经超脱了如今现有的等级划分。

  似乎和元婴期之类的毫无关系。

  更像是和天地间的联系,和自然界的沟通。

  从什么时候开始,药奴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?

 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药奴受伤,她会担心。

  被人欺负时,她也会发怒!

  “莫!”

  南屿忽然说。

  药奴面面相觑。

  太岁眼珠子滴溜溜转,一拍脑门说道:“你的名字!”

  “是你的名字!”

  “名字……”药奴的声音颤抖着。

  忽地扬起大大的笑容,脸上尽是喜悦之色。

  高兴的原地蹦跶着:“我有名字了!”

  “莫!”

  “我的名字,是莫!”

  随着药奴的欢呼,两个人身上的紫色云纹随之消失。

  反而一道新的云纹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眉心之中。

  当紫色云纹呈现之后,南屿身体忽地的一下晃动。

  她如同开了天眼一般,看见了从未看见过的新世界。

  曾经的灵气,是需要通过修行一点点积累在身体之中,然后稍加应用。

  如今,她肉眼可见,天地之间的灵气是如何分布的。

  甚至仿佛她才是周围灵气的主任。

  只要自己想,随时都能取来用。

  “呵……”

  南屿缓缓地握紧拳头。

  眼中只有杀戮。

  一开口,声音更是残忍:“原来这就是契约的力量,我需要这股力量。”

  太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。

  他看着南屿,颤抖着说:“莫?!”

  “莫,日且冥也!”

  脸上再无半点笑容。

  药奴傻呵呵的笑着,如获至宝的珍惜这个名字。

  问:“什么意思?”

  太岁心情复杂的说:“是太阳落下,落在了草地上。”

  “主人这不是新生,而是毁灭!”

  “她已经没有了她的太阳……”

  太岁略感惶恐,颤抖着说:“她已经发现了,你拥有的天地之力。”

  “所以,她要用力的你的力量,让世界沦为永远的黑夜!”

  太岁沉重不已。

  而似乎是为了回应太岁的话,南屿空间戒指中,那把幽冥剑,也在发出嗡鸣声。

  黑暗,将会彻底笼罩大地。

  南屿不是不恨了。

  而是将心,彻底锁住。

  “没关系的。”

  谁想到,即使是听到了这个解释,药奴看向南屿的眼神,依旧坚定。

  没有半点退缩,坚定地说:“她是我的主人。”

  “她要做什么,我都在。”

  “哪怕她要将这天地逆转,我也陪着。”

  瞧着一主一仆两人疯狂模样,太岁无奈一笑。

  生意苦涩的说:“罢了罢了。”

  “谁让她是我们的主人了。”

  “不管如何选择,我都会无条件的陪着。”

  如此,已经足够了。

  不远处的树梢上,魏无忌坐在那。

  手中的酒葫芦已空了。

  他脸上多了一抹坨红,看向南屿的眼神,复杂不已。

  苦涩一笑,脚尖轻轻一垫,已消失在森林之中。

  城市的繁华,南屿在参与苍穹大战时,已见识过了。

  此行为的是寻找水月魂魄。

  她刻意避开城市,朝着有可能出现魂魄的地方走去。

  洛城。

  南屿已经置办了全新衣物,准备离开洛城四处打探魂珠的消息。

  谁想到一道身影匆匆而来。

  远远地便喊:“等一等,南屿,请等一等。”

  清江子快马加鞭,总算是抢在了南屿的前面。

  马蹄声骤停,清江子几乎是踉跄着从雕花木鞍上滚落。

  绣着金线云纹的衣摆扫过沾满泥渍的石阶,他以近乎狼狈的姿势双膝着地,骨节撞在石板上发出闷响。

  浑浊的眼珠不安地转动,苍老的声音里裹着颤意:“归元宗的事情,已经传开了。”

  “所有人都知道魔族入侵,也知道……”

  后半句话卡在喉间,他抬头时,正对上南屿的目光。

  南屿薄唇轻启,字句如冰棱:“让开!”

  话音未落,清江子已连滚带爬地退到三丈开外,枯瘦的手指攥着染血的衣摆,却固执地不肯挪动半步。

  “唰——”

  破空声骤起,四名佩着玄铁令牌的修士如鹰隼般掠至南屿身前。

  为首的灰衣人故意将长剑横在她颈侧:“什么意思?”

  她挑眉时,额前碎发扫过凝结血痂的眉骨,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
  清江子忙不迭躬身:“求求恩人不要误会!”

  “听闻您的事迹,我日夜难安。”

 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冷汗,腕间的和田玉镯撞出细碎声响。

  “如今我定能保您周全。”

  说罢,浑浊的老眼里浮起谄媚的光。

  “少主人,何必跟这小丫头废话?”

  右侧修士嗤笑一声,刻意用剑柄挑起南屿垂落的发梢。

  “不过是个杀红眼的疯婆子,也配让您纡尊降贵?”

  南屿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蜷起。

  无形的灵气如蛛网般骤然收紧,两名修士尚未看清她出手的轨迹,便觉喉间一凉。

  温热的血珠飞溅在青石板上。

  两人的头颅带着惊愕的表情滚落在地。

  身躯却还保持着举剑的姿势,僵直片刻后轰然倒地。

  冰冷的尸体落在地上,也就一眨眼的功夫。

  期间,甚至都没有人看清楚,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  跟随者清江子来的修士,急忙上前,将他团团围住,保护在身后。

  “都给我退下!”清江子怒吼一声。

  看向南屿,语气坚定的说:“她不会伤害我。”

  南屿好笑,指着那两个废物:“很显然,你保护不了我。”

  清江子羞愧的低下头。

  惭愧的说:“还请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,暂且喝一杯茶水,在离开。”

  “好吗?”

  他抬头,脸上满是恳求。

  南屿扭头看他,声音冰冷不带半点感情:“曾经?我没有曾经!”

  “别烦我!”

  她说罢,当即往前走。

  “有一个人,他能够帮你寻找魂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