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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陆松石脸色沉了下来。

  连带着他周身的气压,也在急速降低。

  伍瑞阳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,他干笑了两声:“我这不是看你挺紧张叶禾禾的,所以就觉得……”

  在陆松石的死亡视线下,伍瑞阳声音越来越小。

  最后,几乎是没了声,只有嘴巴在嗫喏:“不是我多心,你最近也太古怪了一点。而且我一说叶禾禾,你就……”

  陆松石目光扫过伍瑞阳身后几米的知青们,深吸一口气,盯住伍瑞阳。

  一字一顿发问:“你是不是脑残?”

  伍瑞阳:“啊?”

  什么脑残?

  干嘛突然骂他啊!

  陆松石眼皮一抬,看到叶禾禾三人远远走了出来,与伍瑞阳擦肩而过,大步迎了上去。

  “买个药而已,怎么这么久?”他开口,声线中带着明显的紧张。

  程小云与张玉兰都愣了下。

  这语气,好像有点亲昵啊。

  叶禾禾却仿佛是习惯了,自然而然回答道:“我刚遇到了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,跟她谈了一笔生意。”

  生意?

  陆松石挑眉。

  “就是这个!”叶禾禾从挎包里掏出剩下的一瓶猪獾油,笑得眼睛弯弯,成了月牙:“我卖出去了一瓶!”

  程小云立马接上说:“卖了三块钱呢!”

  几人说话的时候,其他知青也围了过来。

  听到叶禾禾居然在医院里卖东西,都惊得面面相觑,嘴巴张大。

  这不是投机倒把吗?

  才被陆松石骂过,心情极为糟糕的伍瑞阳,破罐子破摔,将大家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:“叶禾禾,你私人卖东西,不是投机倒把吗?”

  陆松石犀利的视线**过去。

  伍瑞阳默默看向远方。

  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气,庆幸自己没多嘴,触霉头!

  “当然不是啊,投机倒把是倒买倒卖,我又不是,这是我家里人自己做的,有人需要,我送给她,她不好意思收,给了我钱作为回礼。”

  叶禾禾一本正经解释:“互相赠送,跟投机倒把有什么关系?”

  众人:“……”

  虽然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,但听上去,确实有几分道理。

  叶禾禾双手叉腰,环视一圈:“你们去别人家吃饭,也要给钱给票对吧。”

  众人齐刷刷点头。

  叶禾禾再问:“那你们拿了人家东西,是不是得给人家也送点东西?”

  再次齐刷刷点头。

  “那不就是了,她孩子受了伤,急需用药,我正好有药,就跟她用药换钱了。”叶禾禾摊手:“我的东西,总不能白送给她吧。”

  “没有白送的道理。”

  “换做是我,我也不会白送。”

  眼看叶禾禾三言两语,将众人的质疑化解,陆松石到了嘴边的话,又咽了回去。

  大家都已经被她说服了,不需要他多此一举,帮她说明了。

  他注视着叶禾禾时那温柔如水的目光,再一次引起伍瑞阳的注意。

  伍瑞阳双手捏拳,愤愤咬牙。

  分明就不对劲得很,还不让他问,哼!

  不让问就算了,还骂他是脑残!

  离开县医院,时候也不早了,一行人计划去各个门市部买东西,买完后坐拖拉机,一起回村。

  男知青们中有好几个都要买烟,一群人围在柜台前研究买哪种。

  女知青们则是要买点心买布,尤其程小云,她嘴馋,买了好几个鸡蛋糕,说是要拿回去慢慢吃。

  叶禾禾本想着把两瓶猪獾油都卖了,再来买东西,结果就卖出去一罐,她舍不得花钱,买了几块大白兔奶糖,是给叶荣荣的。

  剩下就买了白糖和盐,都是用票买的,还买了几盒火柴。

  看她拿出一小沓糖票,程小云吃惊:“你怎么这么多糖票?”

  现如今,白糖可稀罕着呢,倒不是因为价格多么贵,而是只能凭票购入,没有糖票,多少钱都买不到。

  叶禾禾余光偷偷朝陆松石的方向看了眼,眼神躲闪道:“我妈给我的。”

  “叶阿姨真是能人。”程小云忍不住赞叹:“这年头能弄到糖票的人,可都是厉害人物。”

  叶禾禾情不自禁,朝真正的“厉害人物”看去。

  当事人不知道听没听到这边的对话,恰好看了过来。

  四目相对,叶禾禾浅浅笑了。

  陆松石也回了个淡淡的笑容。

  程小云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,凑近嘀咕道:“我可真佩服你,在陆知青面前一点都不怵的。”

  叶禾禾反问:“为什么要怵他?”

  “他很吓人啊。”程小云啧啧:“经常冷着一张脸,空气都能被他那冷飕飕的目光冻成冰。而且,他还很容易翻脸,你不觉得吗?”

  叶禾禾下意识想反驳,但仔细想想,程小云的点评很中肯。

  要不是她性格属于开朗,且不往心里装事那一挂的,早就被陆松石的反复无常给弄得退避三舍了。

  一会儿很好说话,一会儿又突然生气,的确是,很容易翻脸。

  张玉兰早就想问叶禾禾了,因为关系不够亲近,所以才没说过。

  此刻是个机会,她低声询问:“禾禾,你跟陆知青一起上工,是不是挺受罪的?”

  叶禾禾不解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
  张玉兰又看了眼陆松石的方向,确定他离得远听不见,才继续说:“伍知青不是跟陆知青关系很好嘛,我看陆知青经常骂伍知青,还甩脸子,感觉陆知青这个人,应该挺难相处的。”

  “噗嗤——”叶禾禾笑出了声。

  原来在大家眼中,陆松石性格这么糟糕啊。

  也难怪陆松石家世好,样样优秀,人又长得那么英俊,却没有女知青敢随便靠近他了。

  谁敢主动找虐啊。

  叶禾禾笑够了,客观又真心实意道:“其实,陆松石人挺好的。我们一起上工的时候,他没为难过我。”

  岂止是没为难过,简直是纵容她。

  一周内,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树下休息睡大觉。

  不过这些,还是不用说出来了。

  女知青们在挑布的花纹,她们觉得叶禾禾眼光好,闹哄哄把她拉过去,让她帮忙挑。

  “这两个,你说哪个好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