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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前世今生,叶禾禾的家庭都很幸福,并不缺爱,她的生活中有很多人真心爱她。

  所以,她能轻易分辨什么样的接近,是假模假式的讨好,什么样的举动,是带着目的的算计。

  她亦能感受到,陆松石是发自内心对她好。

  帮她干活,送她东西,替她出头,这些还可以说是他是一个好人,品德高尚,所以愿意对她释放善意。

  可为她改变自己的原则,就不只是那么简单了。

  “我……”

  陆松石声音发沉。

  他不自觉握拳,指尖蜷缩在掌心,用力到发痛。

  “我……”

  四个字在舌尖滚了一遍又一遍,他却不敢说出口。

  她先前退缩的态度,令他不允许自己再轻举妄动,她要的答案,他一旦说出口,将是泼出盆子的水,无法挽回。

  陆松石这一辈子,哪怕是执行任务,都没有这一刻忐忑,犹豫不决。

  叶禾禾故意放慢步子,等待陆松石给出解释,她也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代表了什么,左心房内一颗心跳动得厉害。

  听到陆松石开口,叶禾禾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。

  她咬着唇,呼吸都放慢了。

  结果……

  眼看即将走到桑树下,陆松石也还是只说了一个字,哪怕是客套一下都没有。

  叶禾禾悬着的心重重落回胸腔,她没来由的生气,跺了跺脚,鼻孔出气,大声哼了一声。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你不用说了,我不想知道了。”叶禾禾气鼓鼓地说。

  她满心欢喜等他说,他不说,她不想听了,他又要说,弄得好像是她逼着他给出一个答案一样。

  陆松石看叶禾禾生气了,顿时有几分慌乱。

  他刚要开口解释,叶母的声音响亮地响起:“怎么这么慢,赶紧来,我们都快吃完了。”

  桑树下的村民们都在看着俩人,叶禾禾面皮薄,加快脚步朝着叶母走去。

  陆松石不得不将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,慢了叶禾禾几步走过去,拿起篮子里属于自己的饭盒。

  视线假装不经意扫过叶禾禾,见她坐在叶母旁边,不再看他,他端着饭盒,去了叶兵强旁边。

  叶兵强眼珠子转得都快要冒火星子了,在陆松石和小妹走过来这几百米,他瞪大了眼睛,想从中找出二人只是普通朋友的证据。

  可结果却令他如坠冰窖。

 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,现在他怎么看俩人,怎么觉得不对劲。

  俩人要是走得近,那就是有猫腻,要是像刚才那样离得远,嘴上虽然说着话却不看对方,那更是有猫腻。

  陆松石虽然心里想着叶禾禾,没什么心思去关注其他,但锻炼出来的反侦察能力,还是让他发现了叶兵强的打量。

  “怎么了?”陆松石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问道:“你今天什么情况,怎么一直盯着我看?”

  叶兵强张开嘴巴,却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
  万一陆松石不承认,那岂不是很尴尬?

  更可怕的是,万一陆松石承认,那接下来怎么办?

  他一直把陆松石当哥们,知识渊博动手能力强的陆哥,一时半会,他还不能接受他成为自己的妹夫。

  尽管陆松石条件好,人品端正,没什么可挑剔的。

  可他还是接受无能,一想就别扭得不行。

  叶兵强满肚子的话,憋得脸都要红了,最终还是化作一句:“没啥。”

  他低下头,猛猛往嘴里扒拉饭菜。

  孙雅英装饭盒的时候用了技巧,最上面是煮熟的粗米和炒菜,一样一半,看起来就跟平常人家吃的一样。

  拿筷子往下一戳,才能发现最底下藏着的肉片。

  她这样做效果甚好,那些好奇叶家午饭吃什么的村民们,探头看了眼后,都转头过去聊别的了。

  没人发现,叶家每个人的饭盒里都有不少的肉片,因此,也没引起任何人的羡慕嫉妒。

  村民们凑在一起就爱说闲话,哪怕是坐在树下休息这会功夫,嘴上也不消停。

  叶禾禾不怎么下地,今天来送饭,瞬间就成了话题中心。

  “都说女大十八变,越变越好看,禾禾这丫头,真是从小到大一个样,俊得就跟城里姑娘似的。”

  “会不会说话,分明比城里姑娘还俊。”

  “还说呢,禾禾小的时候,有那些眼红的,说小时候俊的,长大了就不俊了,纯属放屁,看看禾禾,一直都这么俊。”

  叶母美滋滋地听着妇女们对闺女的夸赞,傲娇抬头:“吃东西呢,说什么屁,一点都不卫生。”

  “哈哈,就是就是。”

  “禾禾她妈,我听人家说,你放话这一两年都不给禾禾张罗亲事,真的假的?”有个姓王的婶子问道。

  她是替自己侄子问的,她侄子家在镇上,来村里看她的时候见过一次叶禾禾,当时就被叶禾禾的美貌吸引了。

  回去后,家里人给安排相亲了几回,他都不满意。

  王家便托王婶子打听,看看自己儿子瞧上的是哪家姑娘,品行怎么样,贤惠不贤惠,以及家里条件如何等等。

  王婶子先前不怎么喜欢叶禾禾,一直拖着没行动,但最近听说叶禾禾改变了,人见人夸,又有几分动摇。

  今天一见,果然乖巧得很,她立马决定打探一番。

  叶母平日里跟王婶子并不熟悉,开口的语气,不冷也不热:“是有这么回事,禾禾还小,我想她多陪我几年。”

  “禾禾今年十八吧,也不小了,我姑娘十六就嫁了,今年二十,都三个娃了。”

  “你还好意思说,现在哪还有十六就嫁人的。十八是最小了,禾禾她妈说得没错,完全可以再等两年。”

  “十八是小了点,不过可以先相看起来啊,等看成了慢慢准备,也就二十了,时间快得很。”

  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语,讨论得极其认真。

  作为当事人的叶禾禾,听着这些话语,浑身都不自在。

  她没有说话,从头到尾保持着得体害羞的微笑,这个时候,她既不能表现出反感,也不能表现出热情。

  否则,都会被这些妇女们做出奇怪的解读。

  她实在听不下去,假装转头看叶母,实则,偷偷朝着陆松石的方向看去。

  陆松石已经吃完了午饭,手里拿着饭盒,目视前方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不过那张脸,可真是臭得要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