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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叶禾禾正吃得美滋滋呢,突然听到陆松石幽幽的语气,往嘴里里又塞了块排骨,一边嚼一边转头看去。

  叶母看陆松石神情严肃,也认真起来:“说吧,没事。”

  陆松石走到叶母面前,先是叹了口气,接着又沉甸甸说道:“刚我们去吃饭,我跟听泉说,您能一次挑四桶水,他不相信,他说不可能,您看着不高又不壮,没那个力气。”

  贺听泉眼睛倏地瞪大。

  这小子,光明正大背刺他!

  叶禾禾:“……”

  叶母:“……”

  “不是,伯母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贺听泉不能说自己没说过这话,是陆松石临时瞎编的,那虽然是真话,但是听起来却像是在狡辩。

  他只能顺着陆松石的话解释:“我并非质疑您,而是我受自己的眼界和经验所困,所以存着怀疑的心,可能言语之间有所冒犯,您别往心里去。”

  陆松石听着贺听泉文绉绉的解释,切了声。

  演!

  接着演!

  就会在长辈们面前卖乖,私底下那副欠欠的样子,怎么不敢现出来了?

  “害,我还当啥大事呢,看把你们俩紧张的。”叶母一拍大腿,站了起来:“好多男人都一次性挑不起来四桶水,我一个老太婆,你怀疑正常。”

  贺听泉露出一个憨笑。

  叶母却突然话锋一转:“不过,你既然说你没见过,今天正好是个机会,就让你见识见识,咋样?”

  “好啊!”陆松石当即拍手赞同。

  贺听泉本以为,自己解释的措辞滴水不漏,这一页就此翻篇了,没想到,叶母竟然要露一手。

  虽然他还是不太相信,但看叶母这架势,似乎不可能是假的。

  “这……不太好吧,伯母你刚吃过晚饭,不适合做剧烈运动,再说了,眼下也没有扁担和桶之类的……”

  “没事,我去找。”陆松石自告奋勇。

  贺听泉:“……”

  不一会儿,陆松石就把扁担和水桶找来了,每一个桶子里都接满了水,就放在地上。

  叶母走上前,从陆松石手中接过扁担,把水桶往扁担上挂,前面两个后面两个,贺听泉满脸担忧,上前出言阻止。

  “伯母,咱们还是不要接着往下了,我信了,可以吗?”他语气极其诚恳,很怕叶母不小心伤到腰。

  见叶母不为所动,他又转向了陆松石,罕见地出现了着急的情绪:“松石,你成熟点,好吗?”

  陆松石双手抱臂,往后退了一步,冷笑:“不成熟的是你。”

  叶禾禾喝了一半鸡汤就喝不下了,她眼珠转了转,往剩余的鸡汤里加了些灵泉水,拿给叶母。

  “妈,您先喝点鸡汤,提提精神。”

  闺女都把鸡汤端到嘴边了,叶母也没再客气,喝了几大口。

  加了灵泉水的鸡汤顺着食道向下,瞬间为浑身的细胞都注入了能量,叶母朝贺听泉露出了笑脸,弯腰躬身,将挂着四桶水的扁担放在肩头。

  接着,轻轻松松,站直了身子。

  贺听泉的眼睛,不可置信地瞪大。

  叶母站直了还不算完,她稳了稳身形,让水桶也顿了顿,接着,肩膀上挑着四桶水,在病房内走了几圈。

  扁担上的水桶就像是通了人性似的,随着叶母身体的摆动而摇晃,不管是转弯还是加快速度,四个桶一起轻微的律动。

  直到叶母弯腰,放下水桶,水桶里的水,一滴也没洒出来。

  贺听泉看呆了,已经顾不上捧场了,在叶母放下水桶后,他走上前,拿过叶母手中的扁担,弯腰,放在肩头。

  第一次,没站起来。

  第二次,依旧没站起来。

  他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,用尽了全力,站了起来,但是四个桶开始左右摇晃,里面的水洒出来大半。

  也因为四个桶的摇晃,他没法再站稳,左右摇摆了几下后,不得不弯下腰,让水桶落在地上。

  “咚咚咚咚——”

  几声过后,水桶里的水尽数洒在了地面上。

  陆松石露出大大的笑脸,举起手,跟叶禾禾击掌,并对叶母比了个大拇指:“叶姨威武,今天可算是让这小子开了眼了。”

  叶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,谁不喜欢被夸啊,还是让自家优秀女婿引以为傲得夸。

  她伸手扶起依旧弯着腰大喘气的贺听泉,嘴上谦虚道:“别听他瞎说,这算啥啊,有力气就行。”

  “只有力气,做不到的。”贺听泉通过刚才的实践,已经充分明白,挑起水桶不难,难得是要稳住。

  他只是站着都不行,可想而知,挑着这么多水桶走路,需要多么高超的技术。

  “伯母,我服了,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。”

  “哈哈哈哈。”

  叶母是真高兴,一直到睡觉前,她脸上的笑就没停过。

  不过,她也是真困了,叶禾禾没醒的这三天,她几乎是不眠不休,睁着眼睛一直在床边守着。

  洗漱完,她躺在另一张病床上,还想跟叶禾禾聊会天呢,结果头挨着枕头,立马就睡着了。

  打呼的声音更是震天响。

  叶禾禾知道叶母平时也打呼,但都没这么大声过,说明叶母是真的累到了极点,所以才会睡得这么沉。

  她睡了这么多天了,一点也不困,抬头望了眼窗外的月亮,又大又圆又亮,托着下巴看了会儿,她蹑手蹑脚下了床,往外走去。

  另一间病房里。

  贺听泉还是咽不下这口气,他在床上翻来覆去,思索了许久,转身,蹙眉对陆松石说:“我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很不好,叶伯母是长辈,你为了打击我,让她来给我们演示自己力气有多大,能挑多少桶水,真的很不尊重人。”

  “我说你不成熟,你还真是不成熟。”陆松石冷飕飕回了一句。

  贺听泉:“……”

  陆松石坐起身,月光洒进病房,他黑眸极亮:“难道你没发现,叶姨很高兴吗?”

  “高兴归高兴,我是说我们作为小辈,对她一个长辈那样无礼不好,对她太不尊重了。”

  陆松石发出一声冷冷的讥笑。

  他下了床,扯过衬衣,一边穿一边面无表情地说:“尊重是有距离的,过了头,会显得不近人情,对于很多人来说,认可她,比尊重她更重要。”

  说完,不等贺听泉回应,迈步出了病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