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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走呀!”

  叶禾禾又拿了几个草莓,留着路上吃,盆子里还剩下一大半,她头也不回地对叶母说:“妈,我已经吃好了,剩下的你们吃了吧。”

  叶母教训完邹小红,立马回身把草莓盆子收了起来。

  这可是拿鱼换来的,稀罕着呢,就算她闺女善心大方,也不能真分着给吃了。

  看到孙雅英,她倒是没抠门,抓了几个个头大又红的塞过去:“拿去,给荣荣吃。”

  小孩子都嘴馋,孙雅英也没再假客气,接过草莓后,就朝着自己那屋去了。叶荣荣还在睡觉,等睡醒了给他吃。

  邹小红斜斜没个正形站着,看叶母把盆子拿到堂屋去,咽了口口水的同时,心里怨气冲天。

  于是,在下午上工的时候,她故意磨磨蹭蹭,一会儿找东西一会儿上厕所,拖到了最后,直等到其他人都走了,院子里就剩下她、孙雅英,还有叶荣荣。

  叶荣荣这会睡醒起来了,乖乖坐在院子里吃草莓,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,吃得满嘴流汁,香喷喷。

  孙雅英看在眼里,幸福在心里,打了水晒在院子里,打算等儿子吃完了,给他洗个澡。

  在如此温馨的氛围里,邹小红冷飕飕的声音不合时宜响起:“大嫂,我才发现你真有本事,看着不争不抢的,其实啥都有你的份。啧,有儿子就是腰板硬啊。”

  她说这话的时候,眼睛直勾勾盯着叶荣荣手里的草莓。

  孙雅英哪能听不出邹小红话里的刺,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忍了,但邹小红看叶荣荣的目光,让她火气直冒。

  草莓又不是她和荣荣厚脸皮要来的,叶母主动给的,邹小红这也看不惯?

  没吃到草莓心里不服气,不敢去跟叶母作对,跑来对着她阴阳怪气,简直是有毛病!

  她不擅长吵架,也不想跟邹小红吵,淡淡道:“是啊,我就是腰板硬,你也赶紧生一个,早点把腰板挺起来。”

  这句话看似平平无奇,甚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,没有脏字,但杀伤力极大。

  在农村,结了婚半年肚子没动静,都是会被说闲话的。

  也就叶母泼辣,才没什么人敢当面对邹小红说三道四。

  可邹小红回娘家的时候,娘家人没少明里暗里说过她。让她不行了就去找个大夫看看,可别是身体有毛病。

  邹小红瞬间整张脸涨得通红。

  她没想到,孙雅英这个受气包竟然敢这么戳她肺管子!

  孙雅英却是收回眼神,拉起叶荣荣的手,摆明了不过多纠缠:“荣荣,咱们去没人的地方吃,不然让吃不到的人看见了,肚子里泛酸水嘴里也说酸话。”

  邹小红气疯了。

  她想大骂孙雅英,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,冒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
  哼哧哼哧气了好一会儿后,她咬牙:“你,你给我等着!”

  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嘛,傲什么,跟谁不会生一样。

  她忍,等她也生了儿子那天,看这个家里,哪个还敢看轻她!

  叶禾禾跟陆松石到了渠边,顶着大太阳,陆松石一刻也没休息,立马投入了清理水渠的工作。

  他吩咐叶禾禾:“这会儿太晒,你去休息。”

  叶禾禾摇摇头,把草帽戴正:“我跟你一起干,快点把今天的活干了,还要去林子里摘杏儿呢。”

  她小脸坚定,陆松石也没有再多争辩,只不动声色加快了挥铁锹的速度。

  炎热的空气里,湿泥被铲起又摔落在地的声音反反复复,声声蝉鸣夹杂在里面,时空在这一刻,仿佛被凝滞了。

  四点整,陆松石终于停了下来,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,转头对叶禾禾说:“好了,今天就到这儿。”

  整整两个半小时没有休息,叶禾禾累极了的脸上没了表情,像朵耷拉的花儿,一听陆松石这话,又活了过来:“真的?”

  “嗯。”陆松石顺手拿过叶禾禾的铁锹,大步走到河边,把铁锹洗干净后,又好好洗了把脸。

  叶禾禾也蹦蹦跳跳跟过去,洗手洗脸。

  她动作幅度没陆松石那么大,也没那么粗犷,仔仔细细把手指甲缝都洗干净后,又用河水当镜子,把头发也理了理。

  陆松石也没催她,静静站在旁边等。

  叶禾禾总算弄完了,她站起身,冲陆松石弯弯嘴角:“好了,走吧。”

  去野林子的路上,陆松石没什么话,叶禾禾一会儿小跑着追蝴蝶,一会儿弯下腰捡石头。

  这么放纵的后果,便是还没走到野林子,体力宣告耗尽。

  她手拄着膝盖,大口大口喘气:“啊,我走不动了。”

  陆松石扭头看过去,叶禾禾面红如霞,眼神迷离,半张的红唇不停发出又娇又软的声音:“不行了……歇歇……咱们歇歇。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我背你三个字刚到嗓子眼,就被陆松石强行咽了下去。

  他喉结上下急促滑动几个来回,将肩膀上的铁锹把那一端递了过去:“你抓着,我拉着你走。”

  叶禾禾真不想走了,但眼下,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。

  整把铁锹的长度不到两米,铁锹头又占了几十公分,陆松石抓在铁锹头后面衔接的木头上,叶禾禾抓着铁锹把。

  俩人之间的前后距离,也就一米。

  这样被拖着走,比刚才自己走轻松多了,叶禾禾看着连接着自己跟陆松石的这根棍子,一前一后,莫名觉得滑稽。

  她噗嗤一声,笑了出来。

  陆松石误以为她又怎么了,猛地停住步子,跟随他动作向前一走一拽的铁锹杆也停了下来。

  叶禾禾还保持着朝前的动作,手上的棍子却停在原地,陆松石这一停,导致她手脚行为不一,重心不稳,踉跄着朝前扑去。

  “小心!”

  陆松石抓着铁锹的手没松开,另一只空着的手,单手接住叶禾禾。

  她身上的香气钻进他鼻腔,呼吸之间,还有一抹不怎么明显的草莓味。她趴在他胳膊上的身子也软软的,像是草莓味的小面包。

  陆松石被自己大脑里的想象震惊,他飞快放开叶禾禾,退后一步拉开距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