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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开门的祥叔惊呆了,一句话没说就往回跑:“红姑娘?红姑娘?!快看看谁回来了?”

  一身白衣白裤的鹤顶红从正房里出来了,身后跟着大熊、陈卫熊、丁大虎、乔大抹子、二丫头和老尿。

  唐枭五个像野人一样,牵着马走进了院子。

  鹤顶红跑到一半,停住了脚,眼前晶莹起来,看他们也成了双影。

  “姐,我们回来了!”唐枭笑着张开了双臂,想给她一个大大的热情拥抱。

  “滚!”鹤顶红恼怒起来,“臭死了!”

  “不可能,昨晚我们刚在河里洗过了……姐,你瘦了,都没肉了!”唐枭没心没肺地笑着,又看向了陈卫熊:“熊爷,你不嫌我臭吧?”

  陈卫熊抱住了他,用力捶了他后背几下。

  所有人都红了眼睛,从二月中旬到四月中下旬,两个多月过去了,哪怕再坚信他们死不了,也开始动摇了。

  丁大虎第一个哭出声来:“哥呀,你咋没死呢,呜呜呜——”

  乔大抹子抬脚就踹:“你他**会不会说话?”

  鹤顶红‘扑哧’一下笑出声来,从柳林乡回来以后,她和陈卫熊一直在忙活找他们。

  奉天城方圆百里都找遍了,又跑了十几家报馆,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,虽说内容隐晦,可唐枭只要看到,就知道是在找他。

  陈卫熊又跑了伊通县、怀德县和东丰县,可张广成、张任辰和李勇也都没见过他们。

  这哥仨都是讲究人,又有剿灭陈老帅时建立的友谊,听说周大当家的失踪,三个人扔下公务,陪着他奔波了好些天。

  折腾了这么久,还是杳无音信,实在也是没什么其他好办法了。

  这段时间,只要没事儿,鹤顶红就会过来坐坐。

  眼瞅着日渐消瘦。

  陈卫熊知道,她这是惦记着唐枭,盼着哪天出现奇迹。

  今天奇迹出现了,唐枭五个人终于回来了,冷冷清清的大院又一次热闹起来,大熊回去把贺飞虎也接了过来。

  大圆桌上摆满了酒菜。

  大伙围坐在一起,一边喝酒,一边听着五个人讲述这两个月来的经历。

  当听到‘蒙古王爷’韩苍穹出现时,鹤顶红和陈卫熊都恍然大悟,怪不得怎么都找不到他们,原来是被绑去了草原!

  唐枭拿着左轮**朝自己太阳穴开的那一枪,是刘二少爷讲的。

  这家伙口才太好,讲得绘声绘色,哪怕唐枭就坐在这里,明明知道他没事儿,可所有人的心都悬着,捏了一把汗。

  说完那次套马,大伙酒也不喝了,全都出去看踏雪。

  原本五个人牵马走进院子时,他们也注意到了这匹大黑马,因为它明显比其他马都高出一大截,只是那时被唐枭抢了风头。

  汗血宝马一直在传说里,这些人还是这一次看到现实中的汗血宝马,一个个都羡慕坏了。

  马厩里。

  或许是心情不太好,也可能是还没休息过来,谁伸手去摸,踏雪都龇牙。

  唯独到了鹤顶红,这家伙不再龇牙咧嘴不说,竟然还用大脑袋在她脸颊上蹭了几下。

  唐枭一巴掌拍在了踏雪的**上,笑骂道:“臭小子,你也见色轻友是不是?”

  大伙都爆笑起来。

  “姐,我把踏雪送你了!”说着,他把缰绳放在了鹤顶红手上。

  众人哗然,就连贺飞虎都吃了一惊。

  这等宝物,与侠客行走江湖得到的秘籍宝典、神兵利器一样,谁得到以后,都不会轻易赠予他人。

  踏雪龇了下牙。

  它就是不会说话,否则肯定骂娘:玩呢?这才多长时间呐,你小子已经把我送出去两次了!

  “真的?”鹤顶红有些不敢相信。

  唐枭嘴一撇:“啥真的假的,兄弟我都是姐姐你的,何况一匹马呢?”

  他想说的是‘兄弟我的命都是姐姐你的’,谁知道说出来少了两个字,意义可就不一样了。

  一旁的陈大茶壶大背头有些乱,唐枭还在兴奋中,丝毫没察觉到什么。

  鹤顶红红了脸,背手往出走:“不要!谁稀的要你的东西,老娘我没有吗?”

  唐枭喊了起来:“汗血宝马?你有吗?”

  “行啦,你个烧包儿,显摆啥呀?”陈卫熊怼了他一下。

  乔大抹子他们都在**着踏雪。

  二丫头说:“真高,真高……”

  丁大虎弯腰看看踏雪的胯下,感受到了原始野性带来的震撼,喃喃道:“真大,真大……”

  回去接着喝,还不到半夜,都有了醉意。

  当听说韩学民的副总司令被免,调去了第六混成旅;小刀也去了东省特别区警察总管理处,还当上了侦缉科科长,唐枭和贾宝鱼五个人都惊讶极了!

  “挺好,真挺好!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出息!”唐枭明白,这肯定是鹤顶红背后出了力。

  聊到接下来该做什么,唐枭说他想很久了,现在也有了些名气,下一步想归拢几个大绺子,像韩苍穹那样,建立起自己的山头和队伍。

  陈卫熊说不急,等酒醒后慢慢聊。

  二丫头和老尿他们已经回屋睡了,刘铭和吴铁牛他们也摇摇晃晃,快坐不住了。

  鹤顶红今晚有些异样,话始终不多,见二叔眼睛都喝得发直了,便让大熊先送他回去,又轻声叮嘱说:“我不回去了,你明早过来接我就行。”

  这边有她的卧室,也不是第一次在这边住,没人觉得奇怪。

  大熊点头应下,说自己送完二爷爷回来住。

  酒过三巡,桌上的人越来越少,最后只剩下唐枭、鹤顶红和陈卫熊三人。

  陈大茶壶用最后一丝理智支撑着起身,摇摇晃晃地往外走,把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两个人。

  临出门前,他朝唐枭使了好几次眼色,可对方却浑然不觉。

  陈卫熊暗叹:兄弟呀,臭就去洗洗,该出手时就出手吧!

  桌上只剩下了两个人,唐枭似乎也没察觉,结结巴巴地又敬了鹤顶红一杯酒:“姐呀,我知道……让你惦记坏了,可没办法,真没办法……大雪封了草原,我们这几个人实在难走回来……兄弟我……给你赔礼道歉,我干了,你随意!”

  鹤顶红没说话,默默陪他干了杯中酒。

  一整晚,她脑子里始终回荡着大年三十夜里干娘说过的那句话:“傻丫头啊,让你留个种,留个种,你咋就不听呢?”

  从唐枭在马厩里说要把踏雪送给她时,这段话就在她脑海里盘旋,挥之不去。

  她不等唐枭倒酒,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,仰头一口干了。

  酒液滚烫,烧得她喉咙发紧,心口却像是被什么压着,沉甸甸的。她用力晃了晃脑袋,仿佛要把那些犹豫和羞怯都甩出去,终于下定了决心,猛地站了起来。

  唐枭也跟着站起来,椅子倒了,浑然不觉,晃晃悠悠地傻笑:“咋了?喝不动了?这就不行了?不是你呀!算了……那、那就睡去吧!明、明天咱接着喝……”

  鹤顶红没说话,一把扯住他的胳膊,拽着他往后面的主卧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