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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2月6日,细雪如絮。

  原吉东保安团两千四百余名将士踏雪归营,七十余架马车碾过响马哨西城门的青石板,半数马车满载新拨军需,另半数押运着从影社赵炎家查抄的财物。

  鹤顶红裹着狐裘在城门下踱步,靴底积雪咯吱作响。

  王二龙、贾宝鱼和刘铭他们也在。

  雪幕中,骑影渐显。

  贺飞虎刚要劝阻,鹤顶红已拔脚飞奔,唐枭滚鞍下马时,被她撞得踉跄后退一步。

  “傻娘儿们,哭啥?”话音未落,唐枭后背就挨了一记粉拳。

  “你才傻!”鹤顶红鼻尖冻得通红,“咋耽搁这些时日?”

  列队进城的士兵们憋着笑,他们的师长此刻像极了被捉奸的汉子。

  路过佳木斯时,他们在城中停留了一夜。

  可天地良心,师长只外出了不一会儿,很快就回来了,除非他……时间太短,否则没法解释。

  唐枭大声喊冤:“咱毕竟驻守依兰道,人家道尹和知事宴请,我能拒绝嘛!”

  话音未落,就被鹤顶红拽着耳朵往城里走。

  后勤的士兵吆喝着赶车,士兵们列队大步进城,他们的师长却已溜回家抱儿子去了。

  暮色染窗棂时,唐府宴会厅炉火正旺。

  老兄弟们围着酸枝木圆桌坐定,唐枭将第一杯烧刀子泼在地上:“这杯酒,敬阵亡的弟兄们。”

  酒洒在青砖上绽开了水花,又被迅速吸干。

  这场战争,守备旅阵亡了三分之一将士,太过惨烈,满座俱寂。

  刘铭缠着参战众人讲细节,吴铁牛憋得额角冒汗,倒是乔大抹子和丁大虎把桌子拍得震天响,讲得绘声绘色。

  三巡酒后,祥叔捧出名册:“有三百二十七个弟兄,连个收抚恤的亲眷都寻不着……”

  所有人都在叹息,没人想省这个钱,可想发都发不出去。

  聊着聊着,说到了接下来的整编扩军。

  根据第三军团会议决议,第二十一师按标准师编制,总员额不得超过一万二千人。

  具体建制如下:

  师直属作战单位:

  下辖3个主力旅:步兵旅、混成旅、骑兵旅。

  其中步兵旅作为核心战力,辖3个标准步兵团(每团2000人),配属轻型炮兵及工兵分队;

  混成旅实行多兵种协同作战,整合步兵、骑兵、炮兵等力量;

  骑兵旅辖2个骑兵团,特别加强骑炮兵分队,提升机动火力。

  团级作战单元:

  步兵团采用‘三三制’架构,下辖3个步兵营(每营800人),同步配置机枪连与迫击炮排;炮兵团(1500人)按火炮类型分编山炮营、野炮营等专业单位。

  基层作战序列:

  营级单位配备重机枪与迫击炮等支援武器,连(200人)为基本战术单元;排(50人)装备轻机枪与掷弹筒;班(15人)作为最小战斗组。

  师属特种兵部队(全师建制完成后,才可组建),包括:

  特种独立炮兵团,列装山炮/野炮/重炮;

  特种工兵:专职桥梁构筑与障碍清除;

  特种辎重兵:统筹全军后勤补给;

  特种骑兵:执行快速侦察与突击任务;

  增加整编通信、医疗、炊事等辅助单位;

  编制规划很完善,可这次只运回了服装,缺兵少炮马更不够。

  这些老哥们肯定都会升官,一个个听得眉飞色舞,唐枭却说:“都别高兴太早,扩军不可能一蹴而就!另外,吉林东部名正言顺,都给了咱们,你们也得分别驻守各地……”

  贺飞虎笑:“这就是分封诸侯王啊!”

  陈卫熊说:“是,别造反就行!”

  大伙嘻嘻哈哈直挠脑袋,去其他乡镇驻守也不错,到了那边,可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了!

  贾宝鱼有些后悔了,羡慕得眼珠子都绿了。

  刘铭更是眼泪都下来了,哭咧咧道:“老大,我要当旅长……”

  “你当个粑粑,你俩都挂个参谋,好好把赌场经营好,给你们挂上校衔儿!”

  “我要少将……”

  “我看你像少将!”

  “真的吗?”

  “滚!”

  大伙都没少喝,贾宝鱼和刘铭也汇报了赌场情况。

  宝官和服务人员招差不多了,可天气太冷,来玩的人不多,几乎都是镇子里的居民。

  目前开通了往来佳木斯的马车,有效果,不过算算支出和收入,赔钱!

  祥叔说:“一开始肯定会赔钱,坚持两年吧,等都知道了响马哨赌场的豪华和服务,取消以后,他们也会上赶着自己来!”

  鹤顶红和二叔早就休息去了。

  喝到半夜,大伙才纷纷告辞,唐枭留下了王二龙。

  这顿酒,最失落的就是王二龙,虽说也跟着大伙说说笑笑,可眼底的悲哀却掩饰不住。

  “二哥,”唐枭递给了他一支烟,又帮他点燃,“你想在赌场忙活,还是弄个铺面经商,又或者当兵,都行!”

  “兄弟,我想救我大嫂!”王二龙说。

  唐枭摇了摇头:“二哥,这事儿你想都别想,谁都救不了她!”

  “我知道……我知道……”他喃喃着,眼眶就红了。

  唐枭用力拍了拍他肩膀:“二哥,有句话或许我不该说,可你自己也说过,如果没有她,你和大哥或许不会走到今天……”

  王二龙一声长叹,他确实是这么想的。

  可那毕竟是大哥的女人,就这么死了,真不甘心!

  “我在奉天时打听过了,估摸着或许有转机……”

  王二龙眼睛一亮:“快说!”

  “驮龙名气不小,张军长似乎有兴趣,不只是他,就连黑龙江督军吴大舌头,喝酒时也和我提起过她,或许真能留下一条命,也说不定!”

  王二龙眼神有些失焦:“可……可如果落在了他们手里,还有好儿吗?”

  唐枭摇头:“起码命保住了,不是吗?难道……二哥你……”

  王二龙连忙摆手:“不可能,你别多想,如果我有那个意思,娶了她以后,也不会一根手指头都不碰!我说过,她毕竟曾经是我大哥的女人,我不忍心她死,仅此而已!”

  唐枭相信这是真心话,点了点头:“这事儿,咱谁都帮不上忙,观望吧!”

  两个人喝了一口酒,唐枭又问:“想好做什么了吗?”

  王二龙苦笑:“我这双手,除了拿枪,还能干啥?”

  “我有个想法,你琢磨一下。”

  “你说!”

  “你是后加入二十一师的,除了这些老兄弟,你几乎谁都不认识!而秦川更适合带兵,我想让你去军法处,接任他的职务,你看行不行?”

  王二龙明白他的意思,谁都不认识的最大好处,就是能做到军法无情。

  他没犹豫:“行,你怎么安排,我就怎么做!”

  唐枭呵呵笑了,用力怼了他胸口一拳:“别整天撸撸个脸,开心起来,迎接新生活!”

  “你把得罪人的活儿给了我,还想让我天天笑?”王二龙也笑了。

  第二天吃早餐,唐枭便把认马龙潭干爹,以及马赵氏的事情与鹤顶红、贺飞虎说了。

  叔侄二人大感惊讶,再一细问,万万没想到还真是亲戚。

  贺飞虎红了眼圈:“是我亲堂妹,我老叔家的闺女!”

  唐枭奇怪:“怎么能失散这么多年?”

  贺飞虎一声长叹:“那时我才十几岁,老叔谋了个正六品的千总,却要去直隶省天津府庆云县上任……”

  鹤顶红说:“庆云县?那可不正是马老前辈的老家嘛!”

  唐枭点头,原来如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