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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桑有福脚步顿住,摆手让石头把背篓递过去,自己则赔笑道:“我们一路走来,鞋上都是泥,怎好脏了里正家的院子,还是不进了吧!

  等里正回来我们再来。”

  石头三步并两步,两人抬得背篓他一人抱起来,噔噔噔冲到陶才礼跟前。

  往前一怼,背篓直接撞进陶才礼怀里。

  陶才礼不得不接。

  看背篓进了陶才礼怀里,桑有福冲石头和大儿子使个眼色,两人齐齐后退。

  “那我们就不打扰了!”

  说罢三人疾步下台阶,没一会儿就走没影了。

  手里的背篓还挺有分量,陶才礼哎呦出声,咒骂身旁的下人,“眼瞎了吗?接着啊!”

  下人接过去,陶才礼揉揉掌心,再一抬头门前除了村里人,哪还有那三人的影儿。

  “人呢?”

  “走了啊,人家就是来拜拜里正,已经走了。”村里人好心提醒一句,又好奇的张望背篓,“才礼啊,你看看里面还有啥呗?让大家伙开开眼。”

  陶才礼:……

 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。

  这三人不是来送礼的吗?咋更像是给自己送炮仗?

  他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个背篓有些烫手,但是一时又想不通。

  心里正烦着,哪有心情理会村里人,不耐的摆摆手,“都散了吧,散了,一群流民送的东西能是啥好东西。”

  门一关,围观的人不得不散。

  不过人群中却有人嘀咕,“肯定是好东西,最上面的都是赤狐皮,底下不定是啥好东西呢?”

  “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?不是好东西能巴巴送过来,还等在门口!”

  “不是好东西陶才礼那个掉钱眼里的能收?”

  “就因为是好东西,陶才礼才这么遮遮掩掩,不让咱们看,咱们看看咋了,又不抢?”

  流言就这么来的。

 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,下定村的人已经传开了,上定村新落户的流民给里正家送了好些东西。

  都是好玩意,不是赤狐皮就是金银,值老鼻子钱了。

  甜丫赌陶里正爱财,这才让人送礼。

  没想到穆常安和老头偷偷合计,竟决定这么大张旗鼓的送礼。

  效果还这么好,流言都传开了。

  以后就是陶里正不承认,其余人也只会认为他是不想让人知道,这才扯得慌。

  这个流言无解。

  三人连走带跑的往村外冲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后面有鬼在追。

  明明在送礼,不知道咋就送出来逃犯的感觉。

  “大柱叔,咱们把阿爷架起来吧!”石头嫌弃老头走的慢,冲一边的大柱招呼。

  大柱抽空回头瞅一眼,发现身后离他们几百米地方,几十号人正往这边走。

  “快快快,有人追咱呢。”大柱二话不说架起老头另一只胳膊,大冬天脑门上挂了一圈细汗,“不知道那个陶才礼是不是反应过来了。

  让人来追咱,石头来来来,叔数一二三,咱把老头架起来。”

  “一二三,起!”

  桑有福都来不及说啥,双脚就离了地,咯吱窝那里被两只糙手死死扣着,给老头疼的边喘粗气边嘶气。

  太疼了。

  后面散开往自家走的下定村民,看到这一幕满脑门问号,也有人被逗笑了。

  “哈哈哈,这仨流民也真是好笑,送礼就送礼,怕个啥?这都跑起来了!”

  “咱们又不吃人。”

  “能跑啥,怕跑慢了礼被送回来呗,咱们里正可管着四个村呢,开春以后赋税、徭役就连去远地方的路引都归里正管。

  他们刚来,不得好好讨好咱们里正,不然……哼哼!”

  这两声哼哼就有意思了。

  要是得罪了里正可没好果子吃。

  三人一口气冲出下定村。

  在家里来回踱步的陶才礼,激动的心情平复,理智逐渐回升。

  他慢慢咂摸出不对。

  虽然还是没理清,但莫名觉着没有这么送礼的。

  以往给老爹送礼的,哪个不是偷偷摸摸,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,背着人趁黑天来送礼。

  今个这仨人,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给爹送礼似的。

  “不对不对不对……”他倏地转身,大踏步往外跑,跑到院里喊了几个下人,“走,给我去把那仨人追回来!”

  下人们:……

  这三爷又是闹啥呢。

  这都过去多久了,那些人早就走没影儿了。

  还追个屁。

  有人隐晦的提醒一句,陶才礼抬腿就是一脚,其余下人不敢再吭声。

  纷纷跟着陶才礼跑出门,朝村外追去。

  这一出看的下定村的人更迷惑,不少人心里嘀咕陶才礼有病,礼都收了还追个啥。

  难道还想把礼送回去,真准备送回去追的时候直接把背篓背上不就行了,也没见他们背背篓啊。

  陶才礼确实舍不得那张赤狐皮,这会儿满脑子只想着把仨人压回家里,等他爹回来做决断。

  可石头三人怎么会给他机会。

  出了村,三人也不走大道了,拐个弯直接进了盘山小道儿。

  “石头,这是哪儿啊?你认识路?”桑大柱边跑边看,周围除了枯草就是枯树,压根不认识。

  “叔,你放心跟我走,这条道是我和常安哥上次追**之人发现的小道儿,可隐秘了,回村也快。”石头答。

  回头瞅一眼,除了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的草木,不见人影儿,他提着的心安定下来。

  “放下,赶紧放下我!”桑有福忍了一路,眼看着身后没有人追,这才喘着粗气让两人放下他。

  腾空的脚落到实地,老头顾不得别的,一下子蹲下双手交叉放到腋下,嘴里呼呼喘着粗气。

  老脸涨红涨红的,被疼红的。

  “爹,你咋了?”

  “阿爷,你没事吧?”

  桑大柱和石头慌了,弯腰围着老头嘘寒问暖。

  “你们说咋了?”桑有福瞪着两人,脸阴的能滴水,朝两人打了两下,“换你俩被人掐着咯吱窝,你俩就知道是啥滋味了。”

  可疼死他了。

  石头和桑大柱对视一眼,想笑又怕挨骂,默契的低头。

  “还笑,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被你们祸害散架!”桑有福没好气的骂。

  末了冷哼一声,拄着拐棍朝前走去。

  石头:“阿爷,走错了,不是那个方向!”

  桑大柱:“爹,是这个方向。”

  桑有福背影一僵,几息过后,超快转身瞥两眼,“带路!”

  送礼很是迅速,三人回到上定村的时候刚半中午。

  偷偷跟在三人身后的谷屯等人走远,这才甩开腿朝家里狂奔。

  进门关门一气呵成,直奔正屋偏房,“爹,你猜我看到了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