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章 一场风暴

  她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小满兴奋的声音打断了。

  “好呀好呀!”

  小满拍着小手,仰头看着陆振东,理直气壮地说,

  “实习爸爸就是要送小满上学的呀!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工作!”

  “实习爸爸”四个字一出口,沈青梧的脸“轰”一下就红透了。

  陆振东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。

  他看向沈青梧,眼神坦荡而坚定,仿佛在说:你看,这不是我强求的。

  他不再给沈青梧反驳的机会,直接对她说,

  “你忙你的吧,制药部刚开工,事情多。我送小满去就行。”

  说完,他便牵起小满的手,一大一小两个身影,十分自然地走出了院门,只留给沈青梧一个挺拔的背影。

  沈青梧站在原地,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  她心里乱成一团麻,一方面觉得这样不清不楚的实在不妥,可另一方面,心里又隐隐觉得,自己和小满总是跟他走在一起,确实太招摇了。

  如今他一个人送小满,反倒……避了嫌。

  想到这里,她叹了口气,也只能由他去了。

  只是心里那种被他用行动步步紧逼、无法拒绝的感觉,实在是又无奈,又奇异地……不那么令人讨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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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安和堂制药部”开张的第三天,医馆前院的人 流量比往常更多了。

  许多人是来看病的,也有些是好奇地打听制药部的事,小院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
  这天下午,一个面色蜡黄、咳嗽不止的中年男人在妻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。

  男人叫刘贵,在城西的砖窑厂上班,说是前几天淋了雨,一直咳嗽,吃了几天药也不见好,听人说安和堂的沈大夫医术高,特地来瞧瞧。

  沈青梧仔细地为他诊了脉,又看了舌苔,诊断为风寒入里,肺气不宣。

  这本是极常见的病症,她开了一张疏风散寒、宣肺止咳的方子,药材都是安和堂最常用的,她亲手抓了三副药,仔细包好,叮嘱了煎服方法。

  男人的妻子千恩万谢地付了钱,扶着丈夫离开了。

  沈青梧并未将这个普通的病例放在心上,继续忙着给后面的病人看诊。

  谁也没有想到,一场风暴,正在悄然酝酿。

  第二天下午,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,安和堂的院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!

  “庸医害人啊!杀千刀的庸医把人给吃死啦!”

  一声凄厉的哭嚎响彻整个院子。

  只见昨天那个男人的妻子张翠花,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。

  她身后,两个半大小子用一块木板抬着不省人事的刘贵,他面色青紫,嘴角挂着白沫,身体还在微微抽搐。

  “哐当”一声,木板被重重地扔在院子中央,激起一片尘土。

  所有正在排队的病人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,纷纷围了上来。

  “大家快来看啊!就是这个姓沈的女人!我们家男人昨天还好好的,就是吃了她的药,今天早上就上吐下泻,口吐白沫!”

  “你们看,人都快不行了!这是治病吗?这分明是喂毒药啊!”

  张翠花一**坐在地上,拍着大腿,指着诊室里的沈青梧哭天抢地。

  沈青梧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立刻冲了出来。

  她蹲下身想检查刘贵的状况,却被张翠花一把推开。

  “你别碰他!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?!”

  “让我看看!我是大夫!”

  沈青梧厉声喝道,她的专业素养让她必须第一时间判断病人的情况。

  “看什么看!人都被你害成这样了!”

  张翠花死死护住丈夫,对着周围的街坊邻居哭诉,

  “我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看病人家,她安和堂店大欺客,拿我们当试药的耗子啊!我的天爷啊,这还有没有王法了!”

 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。

  “看着不像假的啊,人都抽成那样了。”

  “沈大夫医术不是挺好的吗?怎么会这样?”

  “药这种东西,是药三分毒,万一哪味药用错了……”

  姜老板闻讯从制药部赶了出来,看到这副场景,也是大惊失色。

  他连忙上前打圆场,

  “这位大姐,你先别激动,有话好好说!咱们救人要紧!所有的费用我们安和堂出!”

  “救人?晚了!”

  张翠花指着木板上的丈夫,眼泪鼻涕一把抓,

  “人都快断气了!你们这是想毁尸灭迹!我告诉你们,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,我们就死在这儿,让全江川市的人都看看,你们安和堂是怎么草菅人命的!”

  姜老板也被她这副蛮不讲理的架势堵得说不出话来。

  事情瞬间陷入了僵局。

  沈青梧站在人群的包围中,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怀疑目光,只觉得浑身冰冷。

  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方子没有问题,药材也没有问题,甚至她通过病人的面色,判断出他并无大碍。

  这一家子,分明就是来故意闹事的。

  可眼下要自证,似乎不是那么容易。

  办法不是没有,只是不到时候。

  “别急,我来处理。”

  陆振东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,来到她的身边,低声宽慰道,话落,径直上前。

  沈青梧要拦他,让他别冲动,可陆振东已经走了过去。

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个清朗而镇定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。

  “让一让,请让一让。”

  众人回头,只见温庭轩拨开人群走了进来。

  他身穿着一件咖啡色夹克,神情严肃,手里还提着一个准备给母亲拿药的布袋。

  他先是看了一眼木板上的刘贵,又看了看旁边一个装满了呕吐物的木桶,最后目光落在面色惨白但眼神依旧倔强的沈青梧身上。

  “沈大夫,”

  他开口,声音不大,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,

  “我相信你的医术。既然病家说是你的药吃出了问题,那我们就用事实说话。”

  他转向张翠花,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,

  “大姐,你说你丈夫是喝了药才出事的,那他喝剩下的药渣,还有呕吐物,应该都还在吧?”

  张翠花一愣,下意识地点点头。